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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430)

局势到了非战不可的地步,自然无人去追究冯远程、曹散在背后的作为。

江宁辖地将祝氏从南北两面合围起来,属于内线作战,对物资的消耗远比外线作战要少。即使如此,长史府仍然感到莫大的压力。

江宁军布在江水北岸,有整编青卫军三万众、整编中垒军三万众、五校军宁越山部一万五千,共七万兵力,主要屯驻在白石镇宁北面的翠屏山北麓、广陵、海陵三地。惠山之战过后,江水北岸的兵力向南收缩,广陵驻军降至一半,只有两万中垒军,放弃小扬河沿岸的壁垒,退入广陵城以及附近的寨垒之中。海陵驻军降至五千,翠屏山驻军降至一万。而张续率领两万青卫军、弥昧生率领一万江宁水营军驻在镇宁,窥视历阳;梅立亭率领一万五千中垒军、季子衡率领一万雍扬水营军驻在雍扬,与吴州隔江相望。

江水南岸,整编武卫军三万、青凤骑三千、整编骁卫军三万、宿卫军周世隆部一万、五校军刑坤民、沈冰部在郎溪整编两万众,共九万余兵力,分别集中在江宁、新安、崇义、兰陵四地。武卫军与青凤骑驻在江宁,此外尚有一万水营战力;惠山之战虽然短暂,但是骁卫军还是将一万精兵调入新安,以防万一,江宁将新拓之地郎溪、长兴两县划入新安府,新安不仅驻有刑坤民、沈冰壶扩编后的两万步营,尚有骁卫军一万精锐,而凤陵驻有二万骁卫军。宿卫军周世隆部则驻在崇义。除此之外,尚有两万新组建的卫戍军驻在抚州、溧水一带以为后备。

征调南闽军队北上参加越郡会战的征调早在八日之前发出,尚没得到南闽方面的回应,不过越郡之战,江宁至少能投入十七万的兵力,比三祝兵力总和高出近倍,即使考虑到余杭、江津等地势力的反应,江宁在兵力上也绰绰有余。

江宁虽然没有正式向祝氏宣战,也有进行大规模的兵力集结,江宁甚至没有成立临时的指挥机构来管辖越郡战事,但是于六月十六日江宁撤消严禁诸军挑起兵衅的戒令,事实上越郡之战从这一日起爆发。

祝白衍、祝昆达、祝同山分别向江津、余杭、宛陵求援,要求与其结盟共同抵抗江宁的扩张。

倘若祝连枝尚在人世,以强有力的手腕力统合整个祝族的势力与江宁对抗,江津易氏、余杭樊氏、宛陵陈氏自然不会坐壁上观。

如今祝氏一分为三,并且兰陵祝昆达与吴州祝白衍势不两立,易封尘知道便是倾全族之力,未必压得下江宁的野心。即便与江宁两败俱伤,易家也无法在这泥沙俱下的汹涌长河中存在多久,如果东南要归入一家的旗帜下面,易封尘此时也不知选择哪家才更符合易氏宗族的利益。

易封尘站在望江城上,望着江水之上风帆如林,江宁水营将哨舰放到望江城以上的江水水域,清江口已完全被江宁水营的战舰封锁住。

易行之抬头望着父亲单薄削瘦的背影,一时感慨万千。吴储刺杀张东,使得张氏永宁政权崩溃,易封尘趁势联合江津各家占据江津自立,易氏成为江津第一世家,繁华十年,不过一瞬,虽然易氏仍然是江津第一世家,但是天下形势却是翻天覆地变化让人不识。易氏再也无法从容不迫的独尊江津了。

为防止年轻气盛的易华熙向江宁挑起兵畔,易封尘将其调离望江城,可见易氏对江宁的退避。可是只避得了一时,待江宁解决祝氏之后,易氏将单独面对强盛而咄咄逼人的江宁,到那时不知会不会后悔此时的决定。

第三章 将帅失和

易封尘转过身来,望着次子易行之,长叹一声,说道:“谁能料到十年前的小儿,今日竟为东南雄主。容雁门攻克渝州,我等才知南平大军将征蜀地,徐汝愚大概一直就在等待此时的到来吧?”

易行之年近不惑,唇上髭须浓密,剑眉入鬓,一双眸子炯炯有神的望着城墙下浑浊浩荡的江水,听父亲这么说,怔在那里,心里几乎不相信父亲口里说出来的话,但是眼前事实又是如此。

南平西征,东海将帅失和,祝氏三分,江宁一统越郡的强大阻力在一时间都崩溃瓦解,江宁也为此做好充分的准备。如果不是刻意谋略,那徐汝愚的运气真是好得惊人。

易行之想起一事,说道:“徐汝愚统一越郡,将威胁到东海在东南的地位,陈预怎会甘心坐观江宁在越郡兴兵事。”

易封尘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东海将帅失和,有其内部的因素在内。陈预相逼陈昂退隐,取得东海大权,东海诸将心中便有了梗刺,陈敬宗、田文光、褚文长等东海大将都是陈昂亲授的弟子。此外,张季道大权在握时间过久,仪兴宛如他一人之天下,卫族在东海之战中被迫向陈族称臣,未心甘愿受陈族压制,陈预为笼络万嵘将龙游一邑献给东海,允诺任其独领一军,陈族不干预之。诸般因素若无徐汝愚居中作用尚不至于在同一时间爆发出来。”

易行之诧道:“东海将帅不和,乃江宁离间之功?”

“江宁若真行离间计,在宛陵不售也。陈预非是无能之辈,张季道、万嵘等又对徐汝愚存戒备之心。徐汝愚南归江宁,青卫军越过议定边界进入翠屏山北麓,又在江水北岸集结中垒军与五校军,迫使东海做出相应部署,在此之前,我等旁观者皆以为江宁与东海即使不爆发大战,也将生隙,边境再也无法安宁。然而徐汝愚一番调兵遣将,却使东海将相不和的矛盾激化。焉能不以为这一切都在徐汝愚的计算之中?”

易行之说道:“范阳船队过东海海域,江宁出兵意在威慑东海不得轻举妄动。”

易封尘说道:“我初时也这么以为。只是陈预在龙游集结大军与江宁的广陵驻军相抗,徐汝愚却视之如未见,悍然率领一支轻兵渡江侵入越郡。徐汝愚怎会在与东海之间的矛盾没有缓和之前便轻率的向祝氏挑起兵衅?徐汝愚料定东海不会无法对江宁产生威胁。”

易行之笑道:“父亲想岔了。陈预未能调动彭城大军南下与江宁相抗,徐汝愚自然看出东海将帅不和,所以才敢率领轻兵渡江侵祝氏。此间事实与徐汝愚早就算计东海又有什么关联?”

易封尘捋起斑白长须,说道:“我只是从中看出几处疑点。范阳船队过东海,江宁有无必须调动近十万的兵力威慑之?徐汝愚率轻兵侵祝氏,陈预继续在龙游增兵,至此已有五万众,江宁非但不担心,还将广陵的一部兵力抽到江水沿岸,徐汝愚果真认定东海内部的矛盾不会暂时缓解过来一起对付江宁?”见易行之依然一头雾水,继续说道,“去年江宁与东海约定边境息兵之议,江宁只是要求将万嵘调离龙游。至少可以看出徐汝愚从那时起就在算计东海。”

“啊……”

“万嵘手中一万五千精兵只听他一人调遣,他与素有野心的张季道是东海内部不稳定的两个最大因素,然而两人在去年之前,一南一北,都不足以对抗宛陵的权威,只是陈预失之轻心,将万嵘调到睢宁与张季道为邻,外姓将领才在东海北面形成与宛陵本宗对抗的势力。陈族精锐兵力都是北线外姓将领手中,陈预为保住权势,只有增加手中的筹码。与江宁之间的矛盾,让他有理由在南线调结大军,但是他不会轻易对江宁发动攻势的,陈预禁不起一败,一败,陈预手中再无制衡外姓将领的力量。”

易行之说道:“江宁崛起,将威胁东海在东南的地位,陈预若能缓解与外姓将领之间的矛盾,完全可以调动北线兵力南下,我江津配合之,一同瓦解江宁即将对越郡发动的攻势。”

易封尘苦笑道:“徐汝愚算无遗策,此时才见其妙。江宁便是趁势暂时压下统一越郡的野心,张季道、万嵘等人又会愿意率领大军在南线停上多久?外姓将领的势力集结在北线,主要集中在张季道经营多年的仪兴府,南调作战,他们焉能不担心陈预趁势削弱、解除他们的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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