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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363)

徐汝愚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穷江宁之力,水师转运十万精锐或可解幽冀之危,但是幽冀胜也是惨胜,却让荀烛武、容雁门之流最终窃去了天下。天下大义何在,我今日也不奢求。既然天下罪责置县策始乱天下,我便亲手将这零乱山河收拾整顿,还天下一个升平之世。”话语却是悲凉难抑,方肃等人听了暗自叹息。

尉潦暗道:这话若是让邵先生、梅铁蕊听了定会欣喜万分,自己听来,胸口却堵得慌。

徐汝愚对赵景云说道:“你速替我拟文,我有军令要立即递到江宁去。”

赵景云备好纸墨,望着徐汝愚。

徐汝愚一边思索,一边缓缓的说道:“鉴于江宁与宛陵双方在雍扬、毗陵、泰如等地的交境上有减兵息争的约定,待菱凤镜与许伯当部撤出白石,我部则积极向白石境内活动,务必取得津水以东、翠屏山以南的地域,将新拓之地,独设战区,调青卫军驻其境,擢张续为行辕总管,许亭易为都事院左丞。”说罢,目光停在方肃的脸上。

方肃黯然一笑,说道:“陈预为一族之私,使幽冀局势败坏至无可挽救之境,汝愚要谋东海,天人谁能垢病?”

至今所设的南闽行辕,统辖原南闽郡三分之二的地域,包括四府六邑之地。清江行辕也相当于三分二个南闽郡,辖有六府超过四十个县。江宁行辕最小,也囊括了静海、雍扬、江宁三府近二十个县。

津水以东、翠屏山以南的区域,包括望江邑东部、镇宁邑全部、白石邑南部,面积相当江宁府。并且其地东南为江宁府、东面雍扬府,将其划归一府,归入江宁行辕更加适宜。

樊文龙乍听徐汝愚口述军令,以为他在镇宁独设战区,乃是表达他对镇宁西南的历阳、西面的江津、北面的白石北部的领土野心。转念再想,青卫军驻守其境,可牵制宛陵军的精锐不能脱身北上,乃是要破坏宛陵北侵彭城的计划,使得青州能将兵力集中到北面来防备呼兰铁骑。再听方肃的话,暗思其中之意,这道军令的锋芒却是直指宛陵,见赵景云、尉潦等人眼中俱有些迷茫,暗道:尉潦也猜不透这道军令背后的意义,只怕有些是大人与陈族之间的秘辛。

徐汝愚继续说道:“许伯英兼领长史府兵马屯备司,肖乌野调入司马衙,授青焰司马将军职,加卫将军衔,择日进入南闽莆田,协助南闽行辕总管、策将军梁宝,剿灭义安颜氏。”

肖乌野在东海会战之时,已是梅家的统制,后来因为形势,在宛陵任过闲职,直至张仲道将他从宛陵请回雍扬,始任五校军校尉一职,而后专务军屯。在江宁,肖乌野的军略少有人能及,徐汝愚事务渐重,演武堂战术、军略两科皆是由肖乌野代为讲授,此时调往南闽,便是要担当剿灭颜氏的重责。

赵景云说道:“剿灭义安颜氏,不能缺了李公麟。魏将军在东阳主持海狼掠食之战,闽东局势稳定渐缓,景云请裁龙岩、龙泉等闽东诸邑、诸府卫戍新军,将裁减下来的卫戍新军转入宿卫军。”

徐汝愚想了想,说道:“擢李公麟为宿卫校尉,龙岩卫戍军暂不裁减,从其余闽东各地卫戍军抽调精锐六千,编成宿卫军一军,开赴惠州。”

初设高南闽行辕时,为了解除地方武装,将世家私兵统编入南闽卫戍军,得兵力近十万,加上南闽的降兵,徐汝愚与宗政荀达争南闽,大约得到近二十万的兵力,其中大部分转入军屯,但是南闽卫戍军仍有六万之巨,加上南闽的宿卫军一万五千众,泉州、凤竹水营一万五千众,南闽兵力乃有九万之多,已是南闽财力的极限。

南闽卫戍军虽然归南闽行辕总管统辖,但是南闽世家对其仍有一定的影响力。

在与普济岛的争斗中,江宁完全占据上风。普济无力远袭南闽,南闽只有在西南一角有颜家的威胁。只要解除颜氏这个后顾之忧,在南闽驻守两万卫戍军、一万水师、一万宿卫军便足以。

徐汝愚在结束南闽会战数月之后,终于腾出手来,解决颜氏这个残留问题。

徐汝愚见众人皆默然无语,说道:“呼兰侵入幽冀,容雁门西入成渝也就为时不久了。谷石达围困朝京已有旬月,大概最后也是便宜了荀烛武。”徐汝愚望了望赵景云,说道:“你说谷家为何选谷石达为东略军督帅?食人将军,西陲人闻其名而退三十里,他在西陲作战果真有好威名。”

赵景云敛容答道:“谷石达以凶残而名镇西陲,为谷家向西拓土千里,战功之著,为肃川众人之最。谷家欲争秦川,选他为帅,却是失策。西陲各族逐水而居,聚散不定,强梁来,走避之,故谷石达征战西陲,凶残能立战功。秦川世家根基都在故士,走往他乡,则一无是处,若无必要,当不会背井离乡。若无荀烛武觊觎一侧,谷石达或能成功。但是荀烛武整师驻于西京之东,秦川人若不耐谷石达残暴,必会密迎荀烛武入主西京。”

徐汝愚淡淡一笑,说道:“景云再书一则军令:授权策将军魏禺节制抚州、东阳两府的宿卫、骁卫、百夷诸军以及翼虎各路水军,积极剿灭盘踞于温岭一带的普济海匪,授权策将军魏禺对余杭樊家有外务专擅之权。”

众人心里俱是一惊,暗道:只要魏禺认为时机合适了,就可以对樊家也发动攻势。

第四章 以南统北

徐汝愚口述军令,授魏禺对余杭樊家外务专擅之权。言外之意便是魏禺认为时机恰当,就可以对樊家发动攻势。

众人心里俱是一惊,不意间都扫了樊文龙一眼。

樊文龙脸色如故,波澜不兴的说道:“将普济势力完全赶出越郡,樊、祝两家联手,亦非我江宁的敌手,南平大军即将西入成渝,亦无力干涉越郡政局,此时不取越郡全境,还待何时?”

尉潦眉头飞挑,在樊文龙面前倒不能过于喜形于色,顿了顿,探过头来大声说道:“先生,我回江宁去。”

徐汝愚摇了摇头。

“为何不行?”

徐汝愚笑道:“取温岭,樊家多半会从中作梗,予魏禺专擅之权,让他能够伺机而动,以震樊家,而非要以武力强取余杭。攻温岭,用不上骑营,你回江宁,又有何用?”

邵如嫣向尉潦挤挤眼睛,咯咯笑了出来,说道:“让你过来便是要护卫众人,你此时临阵脱逃,如何面对江宁众人?”

尉潦想到邵海棠寒芒森然的眼神,心里一颤,身子向后缩了缩,道:“只是说说而已。”

徐汝愚笑道:“我最畏樊、祝两族与普济狼狈为奸,若真是那般情形,不恶战,不足以稳定越郡的局势。菱凤镜率水师进入白石,欲接许伯当部往荆郡北部,其势咄咄逼人,却替我将樊、祝两族的心思稳了下来,如此说来我倒欠了容雁门、菱凤镜一个人情。”

樊文龙肃容说道:“容雁门将战略重点放在西北面,将是他最大的败笔,若能设计将南平大军长期淹留在成渝,于我则有大助。”

梅映雪眉头微结,说道:“没能稍歇片刻,我去别处走走。”不待众人返应过来,长身走了开去。

璇玑望了望她的背影,说道:“璇玑还要向映雪姐请教武学。”拉着葛静、子仲南向梅映雪走去。

邵如嫣嫣然一笑,说道:“我还是留在这里。”拢了拢耳际的鬓发,侧垂着头,清亮如水的眸子停在徐汝愚的脸上。

方肃望了一眼四人离去的背影,暗忖:璇玑拉葛静、子仲南离开是避嫌,梅映雪却是不喜众人在此算计容雁门,回过头,重新回刚才的话题上,说道:“容雁门图谋成渝之举应从十数年前奇袭奉节算起。容雁门西图成渝,是为南平获得一条北上的迂回之道。”

众人皆熟知地理,方肃一说及此处,便明白他的意思。

徐汝愚望着尉潦,示意他来解释方肃的题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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