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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285)

公良友琴不甘心终日为盗,遂从容雁门之计,先遣许伯当加入永宁张族的势力之中。

张东采用许伯当之计灭青州鬼骑,仪兴一府尽成焦土。张东死后,其族中精兵大都在钟留战场上,而江津又被易家夺去,许伯当毫无风险的吞下张族在白石的基业,其后数年间军备扩大到八万。

正当公良友琴以为时机成熟采用容雁门之计谋取东海之时,徐汝愚横空出世。

普济岛自东海会战以来,两度遭受徐汝愚的重挫,实力下降大半不止,战力由东海会战前的二十万,下降到目前的八万。

许伯当的势力则由战前的八万战力骤减至眼下二万余,若非易家、李家暗中相助,只怕白石此时已被东海陈族占去了。

如果徐汝愚能取得南闽会战的胜利,普济岛赖以生存的海盗贸易极可能完全断绝,也将无法从南闽获得急缺的粮食。

普虽有三十万岛民,但是普济岛比琉球、琼州岛要小得多,岛上可耕种土地也少,仅凭普济岛所出,能养活两万军士亦是极限。并且海盗贸易断绝之后,军备的更新也无法进行。

徐汝愚没有大肆发展水军去直接攻打普济岛,而是采用断绝海盗贸易的战略,可谓极为高明。

眼下已不容徐汝愚再次在南闽得利,但是如何出兵,向何处出兵,后勤如何保障始终困扰着赵威胥。不仅如此,魏禺所率的静海水营也应到了附近海域,只是大海茫茫,魏禺不来攻岛,也寻不着静海水营的踪影。

赵威胥沉声说道:“诸位应想出一个方案出来,莫待大帅出来无人应答。”

林济听他的意思是主张直接出兵,心想:徐汝愚若想取得南闽会战的胜利,这先遣的一部定会在漳台遭遇苦战。说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如从龙岩南面登陆,这样就可以将进入闽中山东麓的青焰军逼回去,而我方也可以从龙岩或是龙泉获得补给。”

赵威胥看了林济一眼,心想:平日嗜杀好战,这时却求无过即好?转念一想便明白一切:林济所辖一万五千军离漳台最近,他不愿登陆漳台与青焰军苦战折损自己的实力。面沉如水,只是冷冷说道:“出不出兵,如何出兵,还待大帅决之。但是林将军所担忧的补给问题也好解决,只要让战舰在避风海湾里结成船阵就可以了。”

林济冷笑道:“守船阵要分多少兵,往返运输粮草要分多少兵,本岛防御要多少兵,最终登陆作战也要分多少兵,赵老爷子莫不是想孤注一掷?”

“普济再无退路。”公良友琴推门而入,一字一顿的说道:“与其慢慢消亡,不如一战而决之。”

普济诸盗面面相觑,公良友琴的须发一夜之间尽成霜雪了。

邵小琪与欧阳雷在约定的海域驱舟游弋了三日才遇上静海水营的庞大舰队。

青焰诸将中,以魏禺的威名最甚。

邵小琪望着他斜拉至左耳根下的暗褐伤疤,目光凌厉有如鹰隼,冷漠的神情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

欧阳雷在雍扬与他共处过数月,知道他就是在徐汝愚面前也是这副样子,自然不以为意,站在他的身侧,叙述漳台的敌我军情。长河帮尚未纳入徐汝愚的势力之中,欧阳雷中居客卿之位,叙完军情就默然站到一侧不作评价。

邵小琪职为哨尉,与魏禺将职差上好几阶,加上魏禺予人冷漠的感觉,也不知说什么好。

魏禺嘴角往上牵了牵,说道:“既然漳州一切布置停当,先生又予我专擅之权,那么,漳州打漳州的,我打我的。”说罢,轻轻拍了拍邵小琪的肩膀,说道:“你是在梁宝手下任事?”

邵小琪与孙来一直呆在甘棠湾,但都是授的百夷军的将职(孙来为左尉,邵小琪为哨尉)。

魏禺见邵小琪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来我静海水营当哨尉吧,其余的我来跟梁宝说。”

邵小琪心有不愿,心里想着如何拒绝,抬头却见魏禺已转身望着空阔的海天处,根本不予自己拒绝的机会。

欧阳雷与邵小琪离开甘棠湾之后第六日才爆发甘棠之战,所以欧阳雷与邵小琪并不知道公良小天丧命甘棠湾的消息,这时甘棠湾遣出十多名信使正在茫茫大海上寻找静海水营的舰队,准备送出这道至关重要的消息。

五月二十七日,南闽虎吞峡东侧峡口的后营集结了将近一万五千人的战力,前营兵力约有一万二千人,虎吞峡中的中军营只余五千精锐后备。

宗政荀达终于决定主动出击攻打闽中山东麓的五千青焰军,准备一挽近月来的颓势。

第十三章 普济出兵

南闽的天气进入最炎热的阶段,天边卷过的流霞如同火焰一般让人心底生出烦躁之感。

劫营初战之后,南闽会战就像一般战争那样以固有的不可抵抗的形式向前发展。

闽中山东麓的五千青焰军大营中悬起徐汝愚的大旄,士气如虹。锋哨都设到离南卫军后营营垒不到四百步高地。

徐汝愚每日都会踏上离南闽后营不远的高地察看地形,隔着这么远,南闽卫军后营的兵卒依旧能感觉到这个粗布青衫的青年是那样的沉静。

每隔几个时辰,就会有十数封揭露与谴责宗政世家与普济海匪勾结的檄文射入营垒中。后营情形还好,但是前营在冯远程的攻势下,那些附有檄文的箭羽夹在如蝗的箭雨中一齐向营垒覆来,宗政荀达就无法控制檄文不流传到普通的兵卒中间去。

数日来,漳台惨祸的真相以及十多年来宗政世家与普济海匪相互勾结打压异己掠夺平民的真相暴露在普通兵卒眼前。

宗政衢看着檄文中完全不提颜家,愤愤说道:“从海盗贸易中受益非我宗政一族,徐汝愚单单撇开颜家不提,莫非其中有什么勾当?”

宗政荀达伸手在眼前挥了一下,似乎要将一丝忧虑挥去,说道:“徐汝愚此计不仅要打压我军士气,还要离间我与颜家的关系,衢儿那么想,不是正中了徐汝愚的圈套?”

“衢儿本不那么想,只是颜卿义领兵在永嘉堡南面集结了半个多月,到今天还没什么动静……”

“莫要多言,我对颜家是绝对的信任,在这样的时刻,颜卿义断无可能出卖我们宗政家。”

宗政衢心里不以为然,但听父亲这么说,也就无话了,说道:“父亲却要督促颜卿义攻打永嘉堡。”

宗政荀达迟疑许久,说道:“让人将一封檄文送到罗店寨去。”

罗店寨位于永嘉堡南面十八里处的一座山坳里,颜卿义从莆田领过来的一万精锐就驻在那里。

颜逊看着檄文上的折痕,显然这檄文是青焰军折成细长条绑在箭杆上射进营中的。

颜逊冷笑道:“这哪里是信任我人颜家?”

颜卿义叹了一声,没有接话。

颜逊问道:“大兄真的要去强攻这永嘉堡?”

“还有其他选择?”

“明昔这一路五千青焰军离开闽中山东麓就掩去行踪,又岂知徐汝愚没有在闽中山东麓潜下另一路大军?”颜逊锁起眉头,不无忧虑的说道,“泉州与漳州交境处的空隙不得不防,我颜家驻在罗店寨的一万大军不是要去强攻什么永嘉堡,而是应该开赴到闽中山的东南麓以备不患,我来此处,已与宗政荀达谈定,他现在却要变卦了,而且此时也是到了动用泉州水营的时候了。”

颜卿义摇了摇头,说道:“泉州水营是当年徐行一手打造出来的,宗政荀达此时怎敢调泉州水营北上作战?”稍稍一顿,接着说道,“只要迅速拿下永嘉堡,我前北两路大军汇成一处,就不愁徐汝愚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若是不能打下永嘉堡呢?”

颜卿义微微一怔,转念说道:“南闽卫军有三万五千众驻扎在虎吞峡,徐汝愚若有胆量钻入泉州,我南闽便叫他尝尝惨败的滋味。我军在此集结已有二十日,再不攻永嘉堡的话,难保宗政荀达不生别的心思,你又怎么知道徐汝愚的目的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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