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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275)

舰队出港之后,朱胜杰才被告之此行的目的,就是到了今日,心中的惊诧也未能平复下来。

二十天的时间,徐汝愚将所辖势力几乎都调动起来,使得东南数郡猝然间又面临一场大会战。相比以往徐汝愚的谨慎,这次的锐志与果毅看上去更像一场冒险。

南闽并不存在短期结束会战的条件,一旦有了足够的时间,越郡的祝、樊两族,普济岛都会做出激烈不可预测的反应。

如果真让徐汝愚顺利解除南闽宗政家与颜家势力之后,清江的局势则会完全巩固下来,普济的势力便会被限制在海上而不得登陆。祝、樊两族也会完全陷入雍扬与清江的南北夹围之中。

普济岛不会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祝、樊两族也不会希望看到这种结果,便是南宁越家的反应也不可预测。

在朱胜杰心中,只有迅速的发动南闽会战并迅速解决南闽会战,才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但是即使是青焰军的高级将领季子衡对此也不抱有十分的信心。武卫军与中校军在采石矶、延陵军山集结,与其说是威慑祝族,还不如说是防备祝、樊两族可能有的激烈反应。

以此看来,徐汝愚心中怕是也没有迅速形成会战并结束会战的信心,那他为何要仓促决定呢?

相比朱胜杰,被卷入这场风波的祝族与樊族所得情报要少上许多,但是他们对此有着相当的警觉。

吴水东逝,以吴水为界,南北分属吴州府、余杭府的辖地,与往昔一样,祝、樊两族相会选择河心中一艘游舫,若没有两岸数百骑神情肃杀的精健武士,这艘游舫在映月影星、风柳叠波的河心就会显得诗情画意许多。

樊彻转脸看向玄色的河面,高挑的风灯泄出的柔光如轻绸一样铺在河面之上,却映出一张充满疑虑惶恐憔悴疲惫的脸,心中谔然,回过脸来看祝连枝,见他的气色比自己好不上多少。想来他比自己也好不上多少,否则怎会轻启河心之议?

徐汝愚究竟想做什么?

相对于普济岛,祝樊两族对清江及雍扬的情报渗透更全面,除去雍扬各部军的异动,樊家在溧水河谷的眼线发现,溧水河谷的屯丁一律配发长器与长弓强弩。

徐汝愚在清江实行军户另籍、配田诸策,使得清江的军制要优于越郡其他世家,不仅保证现役军队的战力,还保证充足的兵源。战时,可将屯丁转为现役,战后,缩编战备,将一部分现役将士转为屯丁,无需承担巨额的军费开支。军户蓄兵制是以大量的田地为基础的,徐汝愚入主清江,清江大量荒芜田地与大量流民的涌入给徐汝愚在清江实行军户蓄兵制提供有利的条件。虽说军户蓄兵制还有着许多不成熟的地方,却显示出强大的活力,令祝、樊两族感到强大的压力。

祝族的历阳府、吴州府,樊族的余杭府,卫军战力加起来有十万之巨,若是计算其他世家的私兵,这三府的战力将超过二十万不止,但是无法像徐汝愚在雍扬进行改制,祝、樊两族对各自辖地里世家的私兵没有一点控制权,非但如此,便是各府的卫军控制权也不完全在两族手中。

祝连枝微敛双眸,轻声说道:“徐汝愚横空出世不过四年,东南三郡便天翻地覆的变化了一遭。徐汝愚若是只想夺取漳州,他的战略意图已经实现大半,永嘉堡的得失也是一战而定的事情,没有必要在雍扬也大做手脚。此番矛头不仅指向普济岛,还指向你我两家,是否昭示着山雨欲来?”

“山雨欲来?”樊彻轻轻咀嚼着这句话,心中却想:谁能避开这番山雨淋袭,是东南的世家势力还是徐汝愚的新政势力,若非族中有人相阻,此时他已与公良友琴密会于安溪荒城。

第六章 建安堡(上)

青枫新城,武陵山青枫峡西南端的出口,徐汝愚于新朝五十四年春役五万流民于此筑城。

青枫新城青石夯土为基,青砖垒砌,每边城墙宽五百至六百步,周长约五里许。规模比寻常的邑城要小上许多,便是建安堡、东阳堡比青枫新城也要大一些。

珏儿穿着青翠纱罗大襟短衫,望着远处的役工正在娇阳下夯筑路基,挥汗如雨。

顾铭琛主持工曹,这里本可以遣别的官员来主持,不过青枫新城地当武陵山进出南闽的要隘,顾铭琛放心不下,于是亲自过来监事。

青枫城修完,就要继续向南闽深处推进,坞堡以及驰道是首先要考虑的。南闽战局若是顺利的话,则可以扭转过去一年在漳州不利的局势,若是不顺利,大军就可能撤回到漳州城的北面,固守漳州城与南闽的宗政颜氏二族相峙。

城外马蹄踢踏,顾铭琛抬起头来,只见城外数骑带起漫漫扬扬的飞尘疾箭似的向这边射来。

漳州军情飞骑。

青枫城南门当值哨尉远远看见军情飞骑扬尘驰来,下令开启笨重的城门。

幼黎让珏儿到漳台照顾徐汝愚的起居。南闽战局启动之后,徐汝愚便居无常处,考虑到普济海匪随时可以登陆漳台,便让珏儿到这青枫新城来,让她兼着粮草监事的职。这样一来,珏儿便被羁在青枫城中。

这飞报清江政事堂的军情过青枫城时,因为珏儿的原因,都要留下一份副本。

军情飞骑换马离去,不一会入了武陵山。

顾铭琛下了城墙,走过来,从珏儿手中接过军情册文,急速浏览一遍。

没有出现大的变动因素,军情极为简略。没有说明大人的行踪,但看军情是从建安堡而非漳州城发出,可推知大人没有进入漳州城总筹大局。

顾铭琛见珏儿脸有颓色,暗叹一声,轻声说道:“珏儿姑娘,暑气还没消去,你还回府里歇息吧。”

珏儿没有应答,过了片晌,问道:“铭琛,我准备将粮草监迁到闽中城去署理公务。”

“闽中城只有四面的城墙修起来,除他一概没有,珏儿姑娘去那里有些不便……”

“没什么不便,结营居住就是。闽中城连贯建安堡与漳州城,粮草监本应设在那里。”

让珏儿到青枫城监事粮草是徐汝愚的意思,自然是考虑青枫城处于南闽战局的最内层,没有敌袭的危险。

顾铭琛不便在军务上多言,说道:“不如派人去问大人的意思?”

“他盼不得我回宣城或是雍扬去,他既然让我署理粮草后勤,这署所设在那里,我总能决定一二。”珏儿想起与汝愚见面时的情景,说道:“明昔昨夜率军过建安堡,宗政荀达与公良友琴未必看不出建安堡乃是我方的要害,建安堡我不会去,但是闽中城却要有个人主事,以便两相策应。”

顾铭琛心想:大人不纳珏儿姑娘,并非对她没有情义,只是大人的事,谁也插不上嘴。打定主意将青枫城中的事情尽快处理掉,明日一同去闽中城,免得珏儿姑娘又要去建安堡。没有就此再说什么,只将青枫、闽中筑城的进展略说了一遍,便转身离去。

五月初,珏儿与徐汝愚匆匆见过一面,徐汝愚领着郑梦淮等人离开建安堡。与上一次见面,徐汝愚又瘦了许多,眼睑间的坚毅让人看了心痛。

珏儿没有坚持留在徐汝愚身边,回到青枫城监理粮草。

自明昔领大军过建安堡向龙岩北境挺进,建安堡的作用立时凸显出来,建安堡若是失,明昔这路大军后路就被截断,给养也无从保障。

南闽卫军主力的视线被吸引在漳州城南的永嘉堡上,但是普济岛尚有充足的兵力能过迅速进入闽北的大战场。

徐汝愚专注的望着南闽地形图,建安堡、永嘉堡、甘棠海湾被显著的标识出来。

甘棠那边将漳台东侧海面出现普济水营哨舰的军情紧急递送过来,现在就摊放在地形图的右上角。

徐汝愚望了石案对面的郑梦淮一眼,问道:“郑公以为公良友琴会遣多少人马进入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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