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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247)

在这样的情形下,长河帮开始在静海北部进行小规模的海途航运,不去侵犯雍扬内河漕运的利益。长河帮的船队能过平城水营所辖海域,却是徐汝愚与陈预达成谅解的结果。

三人过越郡海域时,遇到随波逐来陷入昏迷的孙来,从他口中得知即墨瑞平已经见到武陵山遣去的族人。欧阳雷在安溪上岸前去乐清报信,让百夷停止壮烈而悲惨的飘海报信行动,徐汝愚与君逝水带着昏迷中的孙来向外海航行,寻找普济岛民遣来的其他信使,直到遇见邵小琪。

孙来、邵小琪修炼的古练息拳与梁宝的槃木拳术同出一辙,只是未经徐汝愚用丹息术完善之前的槃木拳比孙来、邵小琪所习的古练息拳变形得更加历害。

古练息拳只传招形而无招意,更无丹息行经路线传承下来,作为百夷外支的梁宝能记得那么多已是不易。

六百年前昭武年间始,中原武学便对昭武九姓之异族关闭交流大门,虽说各族异人也是层出不穷,但是在天师褚师端之前,没有谁能达到武学的巅峰。徐汝愚若非习过止水心经,便是以他一品级的修为也未必能发觉古练息拳的妙处来。

古练息拳在百夷秘艺中有所记载,却一直无人识得其真正的面目,殊为可惜,百夷数百年来也就无人籍之成为绝世高手。

徐汝愚让君逝水带着邵小琪、孙来由安溪上岸。

尉潦领着清江骑营的将士一直在安溪一带活动,给予侵入境内的普济海匪以残酷打击,安溪成为荒城已有十多年,并无可劫掠的东西,普济海匪甚少在安溪附近活动。

徐汝愚借着邵小琪用灌木枝条编成的筏子向南闽方向飘去,却不料第二日就遇到阴霾天气,在茫茫海涛里丧失方向,孑立孤筏之上,望着洪波涌现,浩浩汤汤,只得让筏在那一片海域随波逐流,不敢偏离。

除非徐汝愚五觉归心的内识提升到与天地气息相溶的境界,否则徐汝愚在海上也维持不了几日。但是将心神完纳入内识之中,飘到何处就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徐汝愚苦笑不已,有些后悔没有随君逝水的海舟返回安溪,然后从陆路取道前往南闽。原以为飘海而行可以节约时日,却料不得给困在茫茫大海上。

漳台、龙泉两地接应的人等了三日未见徐汝愚的踪影,却是君逝水与明纳从武陵山中赶来。

泉州密间将消息传给困在泉州的许伯英与子阳秋。

许伯英看着稍显惊惶的子阳秋,说道:“汝愚不识方向,大概在大海上走失了。”

子阳秋诧异说道:“这倒是我首次听说。”

许伯英笑道:“汝愚在清江去别处何时不拉个人陪着?当然不会发生走失的事情。此次他撇下长河帮的君逝水,独自一个人飘流,只要星月掩去,他不走失才奇怪呢。泉州这几日风雨交晦,想来海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海上风息涛靖,汝愚自然会重新找着方向。”

子阳秋说道:“只是要耽搁多少时日还说不定。”

许伯英沉吟片刻,说道:“我们无需等候汝愚前来再做决定,汝愚的作战意图应当没有什么变化,我俩在此被拘三个月,溧水河谷若没有什么动静,岂不是让人看得太软弱可欺了。我建议骁卫营立即出武陵山,进逼武陵邑与漳台邑之边境。别外宗政家大军在漳台与龙岩一带活动,封锁该地区的消息,但是仅观未曾有效的阻止普济海匪登陆寇袭,此中必有文章可寻,建议不计一切后果的派人潜入该地区。”

第六章 漳台之南

郑苍紫骑坐在虬伸出危岩的粗松枝上,手搭在额头,向远处眺望。

一点黑迹随着波涛起伏向岸边飘来,看不真切,却不像寻常所见的普济海匪船,郑苍紫只当不知从何处漂来的朽树、海藻之类的东西,未加留意,探着身子摘了几粒松果,注目盯着下面的草丛。

一只肥硕的灰毛野兔蹦跳着过去,并未发现虬伸于上方的松树里藏着的危险。

郑苍紫嘴唇一抿,一粒松果脱手而出,疾如流星的击在野兔的前脑壳上。郑苍紫轻盈盈的跳下松枝,将野兔拾起来,用草绳在兔头上胡乱绕了几圈系在腰间,探手抓住一根垂下来的细松枝,用力沉身,随即纵身上荡,翻上原先骑坐的那根虬枝。

郑苍紫稚气的瘦削脸上显出颇为自得的神色,除去本宗的少年,附近村子少有人能比得他轻巧,只是还没有满十四岁,不能跟哥哥郑苍生一样成为本宗的旁系弟子,修习丹息术。

郑苍紫想到本宗拳师莫念赞他资质甚佳的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牵,脸上得意之色更甚。又想到莫念叔不过是本宗一名的普通拳师,说的话未必作数,若是让苍生哥的师父说句话,心里就安稳了。

郑苍紫天马行空胡乱想着,抬头远处海面望去,却见碧海青天茫茫一片,原先在天际随波飘荡的黑迹已不知所踪。

郑苍紫惊得一生冷汗,潮涌没有转向,莫不是人为控制,黑迹断没可能凭空消失。

船。郑苍紫脸色瞬间煞白,急忙从怀中掏出示牛角吹号,“呜呜”的吹了两声,随即返身站起,沿着树干迅疾的走到危岩上,向后嘶喊:“海上有船。”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些怪异,身子一矮,没入半身高的草丛中,不及片刻就消失在矮坡上的密林里。

徐汝愚在海上看到那个衣裳褴褛的少年相貌衣着与自己没有太大的差异,心情一宽,终是没有飘到东大洋的新罗或是南大洋的吕宋去。

徐汝愚与君逝水分开的次日就在海上遇到阴霾天气,随后几日都是风雨大作,为了节约体力与丹息,徐汝愚被迫沉入五觉归心的内识。

引导丹息于百骸诸穴,注悬枢穴行经督脉至头顶神庭穴,眉间印堂穴略感凉意,那种熟悉又新奇的玄妙感觉迅速占据内识海,心神瞬间溶于广袤的天地之中,与身边随生随灭的滔天大浪形成为一个无隙的整体成这广袤无垠的大海的一部分。

至玄至微的天地元气和自然气息源源不断自天地窍玄桥涌入徐汝愚的体内,徐汝愚稍用丹息引导,那股天地元气马上顺着他的经脉运行了一个大周天。此处远离尘世,体内丹息毫无阻碍的与天地元息交流,变得愈加精纯。

风雨停息,内识被尚留在外识中的一分心神触动,瞬间打开,徐汝愚也就“醒了过来”,只是留连玄妙的感觉,久久未从筏子上站起身来。灌枝已被打散,只剩下一截腐朽的船板,船板前头立着一只高过人膝的海鸟,顶缀白色细羽,湿搭搭的垂在额前,嫩黄的尖喙正低下来轻啄细长覆着黄鳞纹的爪。身上的灰白羽凌乱不堪。

徐汝愚心神沉入内识的当夜,这只不知名海鸟就歇到船板上,徐汝愚看着海鸟,心中盘算着要用几成惊神诀的阳息才能将海鸟烤得恰到好处。却在这时,那只海鸟似有所觉的拧头望来,徐汝愚竟从她细小灵动的眼中看出精疲力竭后的悲凉,心神一颤,心想:万物总有灵性,这鸟看起来比骏马更有灵性。如此想来,就不好意思对她下手,一人一鸟就在这狭窄的船板上相安无事数日。

船板随着风浪不知飘往向何,风雨息去,徐汝愚也不敢向东南飘去,若是绕过南闽、南宁,飘到南大洋去再返回来就要大费周章。辨认方向,转向正东飘行,途中没有遇到可能是琉球岛、彭湖岛这样的大岛,安心些许,不过片刻就又生出担忧:风雨入定时早就漂过了琉球岛也说不定。

海鸟却比徐汝愚悠闲多了,每餐食着徐汝愚捕上来的鱼,精力不过两日就恢复过来,似乎明白徐汝愚也在寻找陆地,并不急着离开船板,只到第五日,看见黑压压的陆地,海鸟在徐汝愚头顶上盘旋数圈,振翅离去。

徐汝愚看见海岸的同时就看见危岩松枝上骑坐的少年,看着他相貌衣着与自己没有大的不同,约摸估计着这处海岸正是南闽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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