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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官路商途(5)

车祸后,人群仿佛从海绵里渗出的水,一下子围满街口。

一辆黑色轿车靠过来,从车里下来两名中年人,大声喊,张恪的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听不真切,看见一个中年人走过来搀起瘫倒在地上的少妇,一个中年人走过来要接过小女孩。张恪将小女孩递过去:“不晓得有没有撞着,不知道有没有撞着……”

“女娃没事,这少伙子要得,是他冲过去救了女娃,看看,这么深的车胎印……”有人在旁边说,“小伙子也吓得够呛,应该没撞着,就差那么一点。我就离这里十米远,看得仔细,腿肚子现在还在抖,就这小伙子敢冲过去救这女娃……”

救护车随后赶到,响亮的救护铃声让张恪混乱的脑子稍稍安静了一下。

张恪不敢去看被撞飞的人,谁换成张恪都不敢再去受这刺激,他抹了一把脸,血迹干了,一会儿的功夫就结成疤子。手脚发软,挣扎站起来,浑浑噩噩往人群外走,一名护士跑过来搀他:“你不能随便走动……”“没撞到我,血是溅的,你去管他们……”护士愣了愣,没有多想就往回走,也没想到留下张恪或者留下张恪的联系方式。

张恪回头找开车的司机,司机趴在第二棵给他撞倒的杨树根下,脸色苍白,酒应该早就醒了。张恪总觉得要安慰他一两句,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咧嘴苦笑了一下。过东胜桥,才看见两辆交通巡察车往北街开去。

张恪这才想起来,九四年7月18日这一天,西城区几乎所有的交巡警都被抽到钟楼广场一带维持轶序去了。因为在这一天,新光造纸厂近百名职工到钟楼广场集结闹事。新光造纸厂的老厂位于城南疏港河畔,技术落后,污染严重,城南区下决心将新光造纸厂迁出主城区,在南郊工业园区筹建了一座新厂,但是建新厂、购买设备将银行贷款用尽,没有流动资金,进不了原料,一直没有开动起来,加上职工又嫌新厂远离市区,不愿意关停老厂,隔三差五的到市政府前聚集闹事。

第3章 命运的逆转

张恪回到家还惊魂未定,将沾了血迹的T恤、短裤换下来,塞到洗衣机里,老式的小天鹅双桶洗衣机,转动起来,有着咔嚓咔嚓的响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处在真实的世界里是勿庸置疑的,从时间上来说,自己回到十四年前,也就是九四年的夏天。

张恪想起自己那时才十六岁。

张恪身体蜷在沙发里,对十六岁时的记忆有些模糊,心想自己在发高烧之前,应该拿到中考成绩,成绩还不赖,94年度西城区中考第三名。中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正赶到省检查组下来调查唐学谦的问题,所以家里几考乎感觉不到中考成绩带来的喜悦。

张恪心里一团乱,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

天色渐渐暗了,爸妈都没有回来。

高热的症状都退了,只是肚子里饿得发慌,却没有吃东西的念头,张恪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墙壁上方悬挂的石英钟,快到晚间新闻的时间,打开电视,正播放张蔓玉的力士洗发水广告。到2008年,力士已经沦丧了,很多人甚至已经遗忘了这个品牌,但在张恪的记忆里,力士洗发水的广告除了张蔓玉版,还有刘嘉玲版、钟楚红版、MAGGIE版、李若彤版。张恪最喜欢MAGGIE版的力士洗发水广告,广告中MAGGIE万分妩媚,宛如幽兰,显示出一种东西方交融的气质,连女人都情不自禁的被吸引,据说这则广告播出之后,力士的销量激增3倍,超市里许多女人拿着有MAGGIE图片包装的力士,显得异常高兴,好像用她,就能和她一样美丽,当然,这是十分美好的愿望。

张恪屈指叩了叩太阳穴,想起陈宁当初就是看了MAGGIE的广告,才改用力士洗发水的。想起陈宁,张恪心里有些刺痛,心想此时的陈宁还没有关于自己的记忆,直到四年后,才可能在另一座城市相遇。

在现在,与陈宁之间的回忆,应属于还未发生的往事。

张恪嘴唇微微翘起,却没有笑,思维一时还纠正不过来。

在张恪回想还未发生的往事时,海州晚间新闻开始了,内容是一些没有给张恪没留下什么印象的会议、视察;像钟楼广场事件、省检查组调查唐学谦之类的事情,晚间新闻里完全没有提及,张恪倒不在乎这些,他只想看社会新闻里如何报道在北街发生的车祸。

“……下午4点15分左右,西城区北街路戴家桥公交站东侧发生一起特大车祸,已经死亡4人,另有3人受伤,其中2人伤势较重。事发现场位于西城区北街戴家桥车站,一辆牌为海A48854渣土车从东胜路掉头入北街路时,突然失控,冲向路边的人行道,将路边碗口粗的杨树撞断,将在人行道树荫下打牌的四名男子撞倒,当时还有一名青年在旁边观看,也被渣土车撞倒;据路人回忆,那名青年的女儿也正跌倒在渣土车的正前方,让一名少年勇敢的冲过来救走,据路人回忆,渣土车几乎贴着救人少年的身体拐出人行道,与一辆沿北街路从东往西开来的捷达车相撞,经证实,渣土车司机是酒后驾车,从北关进入市区,一直超速行驶,目前已给警方依法拘留……”

从北关进城到北街,要经过好几个重要路口,司机酒后驾驶、超速行驶,换作平时一定会给交警拦下来,但是这一天,由于新光造纸厂的近百名职工在钟楼广场闹事,西城区大半交巡警都给抽调过去维持次序,这也是造成这出车祸的一个因素吧。

画面上显示车祸后的惨状:撞断的杨树,车顶几乎给掀掉的捷达车,给肢解的小方桌、一地的扑克牌、凝固的血迹……相对于张恪对十四年前从新闻里看到的那场车祸,除了小女孩从车轮下逃生之外,其他别无二样。

新闻里没有播出小女孩的照片,张恪回想起小女孩精致的脸蛋,心想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子若真死于车祸,会让人不甚惋惜的。

世界并没有简单的重复中,车祸发生了,但是小女孩却从车轮下逃生了。这么想着,张恪的心里多少好受一些,自己既然能从车轮下救下小女孩,也就能逆转整个家庭接下来的命运。

张恪越想越兴奋,自己回到十六岁时的身体里,头脑却有着其他人都还没有经历到的经验,还知道现在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唐学谦案的真相,就是唐学谦案改变自己一家以后的命运。

车祸所带来的冲击因此减弱了不少,张恪就觉肚子饿得发慌,没有力气考虑更复杂的事情,厨房没有现成能吃的东西,煮了一锅清水,等水开后下了半袋面条。

张恪用碗盛起面条,坐回客厅的沙发正准备填饱肚子时,爸妈从外面开门进来。

梁格珍看见儿子张恪捧着一碗面条坐在沙发,一时间忘却外面的苦恼,欣喜的问:“发烧好了?”

重新面对年轻了十多岁的爸爸、妈妈,心里多少感觉有些别扭,张恪一边吞咽面条,一边含混的回答:“好了,饿。”

“知道饿就好……”张知行言语了一声,将公文包丢沙发上,眉宇间还是一筹莫展,人沉沉的坐到沙发上,瘦削的身体陷在沙发里,几乎可以看出他的眼睛里充满着绝望的情绪。

“唐伯伯的事怎么样了?”张恪试探的问了一句。

“哦……”张知行就这么应了一声,没有说话,也没有侧过头来看一眼。

张恪知道自己在爸爸的眼里还是那个十六岁的无知少年,还不是能讨论问题的对象。张恪将碗搁玻璃几上,站起来说:“不知道你们几点回来,没有给你们下面条,我这就给你下面条去……”

“还是我来吧……”梁格珍搓搓手,要去厨房。

张恪按着妈妈的肩膀,让她坐到沙发上:“下面条,没什么困难的。”

在面条上撒上葱花,还特意煎了荷包蛋搁面条上,端着两碗面条出来,张恪发现父母坐在沙发几乎还没有动弹过,在为唐学谦的事情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