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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臣(735)

说到会害帝权,一国之君作为孤家寡人,何时又曾完全的掌握过帝权?

大越朝传国十二帝,高祖创国,也是与文臣武将共治天下;其他十一帝,无一不是给或外戚、或内宦、或文臣牵制掌握。

今上崇观帝有图强励志,还不是给庙堂上的文臣与内宦、武将、外戚、内廷玩弄于股掌之间?

林缚心里清楚,要是按照他的计划,林、孙、周等族很可能会围绕淮东钱庄、黑水洋船社、集云社形成的一个前所未有的商贾势力集团,这个势力集团将有能力影响(增强跟削弱)帝权。

其实也不需要太多的担心,商贾集团势力即使有害处,但也不会比宦官势力、外戚势力或者文官势力更厉害,但是一个帝国要向外扩张,要打击外侮,与帝权结合在一起的商贾集团势力,则要比宦官、外戚以及文官势力集团,有着更加锋利的锋芒与进取心。

帝权彰显,皇帝雄才伟略,大商贾、大工场主,与官宦、贵族又有什么区别?皇帝要是没用的废物一个,落在哪个势力集团手里,不是傀儡?

林缚走进东衙,身上淋了些雨,倒也没有湿透。秦承祖看到他进来,说道:“正要派人去找大人,京中发出来的塘抄,朝廷调陈芝虎,任河南制置使进涡汴剿寇!”

“乱搞!”林缚接过塘抄,却没有翻看,扔掉桌上,愤言道,“朝廷诸公天真到竟然以为东胡人会给他们这个喘息的机会?”

去年,东胡人围住大同,有围点打援之嫌疑,却也证明陈芝虎是有能力守住大同的。在大同防御体系千疮百孔之际,目前也没有谁比陈芝虎更适合镇守大同。

陈芝虎一走,东胡人必来攻大同,不可能给朝廷一点喘息的机会。

大同是燕京的西北门户,有陈芝虎守着,李卓还敢继续将大军压在内线休整;在陈芝虎走后,所部精锐也给调走,换了其他守将,东胡大军来打大同,李卓还敢在内线稳坐泰山吗?李卓要率蓟北军去外线跟东胡人决战,有把握吗?

林缚希望能有两到三年的缓冲时间,只要有两三年的时间,淮东根基稳固之后,淮东能维持六到八万的精锐兵力,无论对哪个方向,都不会处于劣势。

没想到朝廷出此昏招,使李卓的燕北防线彻底的陷入被动,这形势就有些难判断了。

林缚坐下来,跟秦承祖说道:“我夜里留在这里仔细的想一想,明天再议这事!”他本来约了六夫人夜里在东衙幽会,好心情倒给这桩事坏了一半,忍不住赌气将塘抄丢到一边去。

卷八 淮东 第50章 收六夫人

夜已深,东衙后园的院子外檐头滴水,打在青石板上,嘀嘀嗒嗒的发出有节奏的响声,林缚坐在灯下看塘抄,为燕北防线的形势担忧。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林缚初时也没有在意,倒是在院子外守值的侍卫出声发问,他才意识到六夫人过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坐在灯下等了片刻看六夫人走进来。

灯下看美人偷情而来,倒有一种别样的情趣。

“大人,奴家过来了!”单柔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声,心里慌慌的,没有什么底气。她一路走过来,就怕给别人撞到,也是巧了,除了些侍卫武卒,其他人倒像是给专门遣开了似的。

明烛高烧,六夫人脸上有着淡淡妆容的精致,如鸦秀发挽在颈后,穿着碧色纱质衣裙,在初夏的雨夜里推门走到烛光之下,脸蛋美得妖冶、迷乱人心,给林缚看着,脸脖都是红的,有如极温润的红玉。

林缚原给燕北之事困忧着,给六夫人夜烛下的美给感染到,心思也都陡然舒畅起来,都说美人是解忧花、忘忧草,倒是一点都不错。

单柔给林缚盯着看,脸越烧越烫,红唇丹染,娇艳欲滴,脸颊上那抹轻霞,更添艳色,眼眸子怯生生的,仿佛林缚再这么盯着看下去,她要吓得惊跑——今夜的单柔有着娇弱少女的情怯。

有几个女子不是藤萝花?攀附、爱慕权势,本是她们的天性,或者说是弱者的天性,单柔心里也不清楚是迷恋林缚这个人,还是痴迷他的权势。抑或是沉浸于他的权势所带给自己的安全感,可以肆意地享受灼热情所带给自己的满足感,而不用提心吊胆地害怕给别人发现后身无葬身之地。

这种种因素纠缠错杂在一起,单柔感受到林缚带给她绝不一样的情感体验,整夜为他煎熬,盼他将自己娇嫩的花心摘走。这种情感或许不纯粹,却是炽烈而猛然的。

“走夜路下山来,可怕天黑?”林缚跪坐起来,请六夫人在自己的身边坐下,轻声问道。

“有人陪着过来,刚打发回去,怕大人公务繁忙,怕打忧了大人。”单柔小心地挨坐过来,一颗心提在嗓子眼,怕说错话。只是这种事没有必要瞒身边人的,单柔自然是让丫鬟陪同下来,路上遇到别人,还能有借口圆谎,不然独身一人大半夜的下山,行迹也太可疑了。

下山时倒是豁了出去的心情,真到了地,又心慌起来,单柔看着眼前这么一个人,心想他是如此耀眼,让人望不可及,当真会珍惜如此微不足道的自己?

“你还是改不了口吗?”林缚笑道,牵过六夫人的手,这只手真是柔软,白得泛出瓷光,这样的美人儿,身子又该是何等的美妙?“盈袖姐如何喊我,你也如何喊我便是。”

单柔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着林缚,能看到他眼睛里渐燃起来的火与温情,陡然有了些勇气,抿着嘴,说道:“小七喊你小混蛋……”

“……”林缚一愣,却见单柔嘴角里似怯实娇的含着笑,这一句调情的话,便将她少妇的风情尽情的展露出来,勾得林缚神魂迷倒,恨不得将她的衣裳立即扒开来……

“啊,宋典书,这么晚还有事过来找大人啊!大人已经睡下了。”这会儿今夜当值的马泼猴提着嗓子在院子外说话。

单柔迄今还不知道宋佳的身份,只晓得她是林缚所任用的女吏。单柔到底是心虚,怕奸情给外人撞破,跟着给给抓住脖子提起来的猫,紧张地就要站起来。

林缚抓住单柔的手握了握,要她稍安,马泼猴提着嗓子说话是好心提醒这边,可又怎么能让宋佳不起疑心?林缚撑着书案站起来,打开门,对外面说道:“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情?”

听着声音,宋佳穿过月门,走进院子里来,身边跟着俏丫头左兰。宋佳也不往里走,就站在月门前的紫罗藤架子下,说道:“什么事情倒也比不上大人正做的事情重要,妾身明天再来见过大人……”敛身施礼,就要带着左兰转身离去。

林缚恍然想到宋佳定是在山道上遇到单柔的丫鬟了,摸了摸鼻子,说道:“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我找六夫人过来谈钱庄的事情……”

宋佳倒是没有真想着马上就走,听林缚这么说,就收住步子,往前走了两步,挨到林缚的身边,悄声取笑他道:“你要说谎,先不要摸鼻子啊,”那双眼珠子黑白分明的美眸在灯下看了林缚一眼,故意提高声音说道,“这以后可真就是六夫人了啊!”

林缚尴尬一笑,宋佳将袖里墨字未干的几页纸塞到林缚手里,是她所写的政议,说道:“陈芝虎任河南制置使,变数太多,弊多利少,我暂时也只能想到这么多,比不得你的正事重要,明日再看不迟……”便带着左兰返回山上去。

林缚拿了宋佳草就的政议走回屋里,单柔受了惊吓,忐忑不安,又猜不透林缚的心思是否会有变化,小翼地说道:“夜色深了,妾身也先回山上去了……”

“你帮我沏杯茶来,我要先看这个……”林缚将手里的那叠纸扬了扬,陈芝虎调任河南制置使一事牵扯甚大,他要先看宋佳的意见,要单柔帮他沏茶来。

单柔心里听了却是高兴,虽说将丫鬟都遣开了,小翼伺候人的事情,她也不是不会做,忙去找茶具沏茶去。将茶端来,又想到上回将茶泼林缚身上的事,单柔将茶递到桌角上,见林缚看得正入神,小翼提醒道:“茶还有些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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