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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臣(644)

之前参战,虽说伤亡不大,但也让李剩儿领教到江东左军的骨头之硬,不是他们这时候能啃的。

之前的接战之所以伤亡不大,认真想来,江东左军对他们主要以击溃为主,击溃后甚少趁乱掩杀。

这里面多少有些手下留情的意味,并非江东左军没有追击的能力。

沂水大营在他们看来,固若金汤,却扛不住江东左军半夜的强攻,李剩儿也没有信心能守住这边的河东大营,能避开江东左军的兵锋,那是再好不过。

可惜李剩儿的饶幸没能维持太久,眉月从东边的林梢升起来时,站在寨墙上,就看到黑压压的步卒从东面压过来……

※※※

林缚兜着缰绳,压着马儿碎蹄慢走,秦承祖并骑稍后一些。

左右是数十名亲卫护骑,不同普通士卒,皆是绯红战甲,在眉月初升的入暮时分,仿佛一团暗火,又如一团闷燃的晚霞。林缚穿青甲、秦承祖穿黑甲,十分的显眼。

林缚抬头看了看天,眉月清辉,入暮的天地朦朦胧胧,远处的景物看不大清楚,只有灰暗的影子,但光亮也足以让他们对豫宿的流民军河东营展开攻势了。

连续两天的晴夜,也当真是幸运得很。

刘庭州的渡淮军给逼到泗阳腹地,无法得到补给,拖一天就多一分全军覆灭的凶险;拖一天,流民军在泗水沿岸的军事部署也将大为不同。

马兰头为确保泗阳战事的胜利,此时在宿豫所留的精兵已然不多,不能让他有时间从泗阳或睢宁抽精锐填补宿豫,更不能让刘安儿从徐州外围调兵马过来支援,一定要快打快攻,打得流民军措手不及,打得流民军部署全乱。

一骑驰来,口呼联络暗语,手里铁质令箭以示信使身份,到林缚跟前,下马跪报:“陈韩三所部约两千骑午后就过了剡城,在剡城西南桃坞稍作休息,便往这边赶来,与我轻骑前哨在北四十里外的仙人渡接触。周旅帅破了上游的敌营,解了断河木,便率轻骑回撤,陈骑追咬不放,旅帅要这边做好准备……”

所谓断河木,是流民军在封河营寨上游伐巨木系在河岸边,主要是防备江东左军的水营强攻封河船阵,便可以在上游放巨木冲击江东左军的水营战船。

周普率轻骑先行,没有急着攻打流民军的河东营,先去泗水上游,破了流民军的断河木营寨。

那处守兵少,才百余人,旋攻即破,再将岸边的断河巨木解开,任其往下游冲来,一些巨木会给水流冲到岸边,但也有一些巨木会随水流流下来,直接先冲击流民军自己的浮桥等设施。

只要将宿豫段泗水河上的浮桥冲断、冲垮,流民军的河东大营与宿豫城守军就要给隔断开来,为攻打流民军在泗水河东的大营创造有利条件。

“陈韩三动作不慢啊!”秦承祖说道,“这战难打了!”

在沂水大营给破之后,流民军得信应该会加强泗水河东岸大营的兵力,虽说精兵有限,但随陈韩三而来的两千骑兵却是流民军中少有的精锐。

“难打也要打,”林缚毅然说道,“喊宁则臣过来!”

宁则臣打马过来。

林缚说道:“陈韩三率部从剡城绕来了,随后就到。孙壮部将陈渍、张苟率三千悍卒估计也会在夜里强渡沂水赶来,你说这战要怎么打?”

“陈韩三所部乃疲兵也,夜战更不是我军对手,怕他什么?”宁则臣说道,“要我说,赶在天亮将流匪泗水河东大营拿下,陈韩三自退!陈渍、张苟连靠近都不敢!”

林缚率四千余精锐西进,一天一夜零三四个时辰,攻下流民军的沂水大营,还长程急行军近两百里,只有日中时分为避日头,在林中休息了片刻。要说疲兵,他们也要算疲兵。

虽说流民军不善夜战,但天明之前攻不下河东大营,等陈渍、张苟率孙壮部三千精兵也赶来,江东左军反而会陷入合围之中。

宁则臣倒是不管这些凶险,建议立即强攻流民军在泗水河东岸的大营。

林缚说道:“那好,你率凤离营第一营、第二营、第三营及工辎营第一营攻流匪河东大营,凤离营第四营、第四营交给我来亲自指挥,确保天明之前,不使你攻营受陈韩三所部的干扰……”

“有三营甲卒,足以。”宁则臣说道,纵马返回前阵,组织攻打流民军的河东大营。

卷七 山河碎 第53章 破营

眉月当空,夜起东南风。

待周普率披甲轻骑从北面撤回来,江东左军在泗水东岸的兵力也不过四千余人,没有足够兵力围困流民军的河东大营,更何况陈韩三率两千余骑兵随后赶到,从东面进窥。

撇开其他三面,宁则臣率三营步卒只从南面猛攻河东大营,西面泗水浩荡奔腾,林缚率领两营甲卒、骑兵陈列于东南方向,保护宁则臣攻营兵卒的后翼,将陈韩三部挡在外围。

陈韩三虽惜兵力,但刀子架在脖子,也不是不敢打硬仗。

沂水大营已攻给破,接下来,江东左军不去泗阳,出乎意料的猛攻宿豫在泗水河东的大营,陈韩三不难看到宿豫河东大营给攻破后可能会导致一个相当严重的后果。

攻下河东大营后,江东左军的步骑精锐可以渡河进入泗水河西,将钻进流民军在淮泗地区的腹心之中,将直接影响流民军主力在徐州外围的军事部署。

虽说江东左军此次西进的精况不多,将江东左军暂时驻守山阳县,但随时能调动沿泗水北上的水营战力也算上,总数也不过六千余人,而同时间流民军在淮泗地区的兵力多达十五六万众。按照道理,不应怕江东左军钻进来打,恰有机会将其包圆,但陈韩三心头总有不详的预感。

江东左军攻沂水大营就出乎人的意料,转而弃泗阳,不作丝毫的休整,就猛攻宿豫的河东大营,更是出乎人的意料——除了自己率两千骑兵追上来外,马兰头在泗阳、刘安儿在徐州就根本没得及有什么反应,江东左军太强、太快了。

马兰头在泗阳,主要是防备江东左军从淮水北岸、泗水下游渡河登岸,救援刘庭州所部的渡淮军,根本就没有想要江东左军竟然胆大妄为到要在两天时间里连破他们在沂水、泗水所设的两座大营,直接绕到泗阳的上游来,钻进他们的腹心里去。

马兰头、孙壮在泗阳会是什么表情?会做怎样的调整,有没有能力今夜就将刘庭州在泗阳的渡淮军残部吃下来,再挥师援宿豫?

陈韩三不得不考虑,今夜他再不出手,要是给江东左军顺利攻陷宿豫的河东大营,明天就渡过泗水会发生怎么的情况?

流民军在泗水西岸的兵力虽多,但此时的宿豫却是个不大受力的腰眼。

陈韩三不得不认真的去思考,一旦流民军在泗水西岸的军事部署给江东左军犀利而又快速有效的攻势给搅乱,徐州围城战很可能就给瓦解,江东左军的水营战船再长驱直入宿豫北面的泗水河段,他所部两万多兵马就要给彻底的阻隔在泗水河东,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

想到这里,陈韩三寒气直窜尾脊,那头东海狐当真是野心勃勃而又贪婪无端。

东海狐很可能就是这么计划的,不然断无可能弃水营不用、弃水路不走,而走陆路强攻沂水大营、宿豫河东大营。只要江东左军的攻势在沂水大营或宿豫河东大营稍受挫,不但江东左军会损兵折将,也再没有足够时间去救刘庭州。

就算不提兄弟被杀的血仇,只要揣测到东海狐林缚有这样的奸谋,陈韩三也无法再置身事外,也不敢再恤兵力不用。

带兵过来,看到江东左军撇开其他三面,专攻河东大营的南门,陈韩三将骑兵漫荒野的散开,先点出数百精骑,从右翼猛攻江东左军。

眉月当空照下,清辉如水,夜里的天气也不炎热,恰适合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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