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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臣(1455)

在登州将军的行辕里,西寺监总管督事佟化成,神情凝重的端起一盏茶,盯着水汽氤氲的茶盅,想了想,又侧头跟那赫雄祁说道:“这三个月来,南面密探冒死截获的四封淮东机密行文里,皆提到‘伏火弩’、‘三级’、‘四级战舰’等字样;岳冷秋在去海州后,回涡阳就立即易帜……这种种现象,要是单纯理解来林缚有意加快篡位称帝的步伐,似有不妥。”

苏庭瞻站在那赫雄祁的右侧,见那赫雄祁有如枯树的脸皮子绷紧着。

虽说那赫雄祁早期也惨败于还是江东左军时间的淮东军之手,但说到对淮东的了解及警惕,北燕已罕有其他将臣能及得上那赫雄祁了。

虽说在天命帝的坚持下,在河淮防线上任用的将帅,如叶济多镝、叶济多镝、周知众、袁庭立、那赫雄祁等人,都是能淮东有较清醒认识的,但在燕京,大多数王公大臣,对淮东的警觉心还是不够。

入冬以来,眼看着从荆襄大败里恢复元气,武备相比较荆襄会战之前,还有所上升,燕京的诸多王公大臣就有些按捺不住,嚷嚷着要组织南进之攻势。

他们将荆襄受挫的责任,完全推到叶济罗荣指挥不当、察敌不明而受敌计诱的头上,不承认或者就不愿意承认,在淮东掌握之下的南朝,实际已经获得战略上的优势。

在战略是采取进攻之势态,还是防御之势态,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要采取进攻之势态,就要将主要兵力往济宁、即墨等更外围的防垒推进,虽然能给南朝兵马造成极大压力的同时,也会使己方的防御弹性减弱。

一旦判断失误,而南朝兵马又有决战之心,在济宁、即墨等外围防线,一次重大的挫败,就可能导致整个防线的崩溃。

那赫雄祁看苏庭瞻,问道:“苏将军,你如何看岳冷秋易帜之事?”

苏庭瞻虽然知道决定权不在他身上,但那赫雄祁这么问自己,还使他感到压力极大。

苏庭瞻也知道燕京的王公大臣普遍以为岳冷秋易帜,是林缚为篡位称帝走出的关键一步——要真是如此,那北燕在河南、山东防线上的驻兵就应该采取更积极的势态,尽可能往南推进,至少也要保证曹义渠有在渝州另立新帝、董原在许昌对抗淮东的勇气。

但是,跟淮东打了这么年的交道,苏庭瞻更认为岳冷秋易帜,更有可能是林缚组织北伐的前骤——苏庭瞻思虑良久,说道:“庭瞻以为佟督事所言有道理,对当前形势不能估计太乐观,”说到这里,苏庭瞻话锋变得更尖锐,“我以为朝廷当前不应该满心期待从林缚的篡位自立之中能争取什么好处,而是要立即动员、筹措以应对南朝即将到来的北伐攻势……”

“苏将军也认为这是淮东军要北伐的前骤啊!”那赫雄祁长吁一口气,转而跟佟化成说道,“多镝亲王那边,我直接写信过去,佟督事,你还是直接回燕京向皇上详细禀报这种种异状……”

卷十二(终卷) 定鼎 第56章 太行山奇兵

年初前后,晋鲁之交的太行山南麓山脉,大雪封山。

一队由十数匹骡马、二十余名葛衣汉子组成的商队,大雪天气,艰难的在太行大山间行进。这是晋南、鲁北之交寻常能见的商旅骡马队,主要是瘦骨嶙峋的骡子,仅有为首的两名骑着马,随身都有防山贼路盗的朴刀。

汉子们多显得精瘦,布巾包头,迎着刀子割似的寒风,脸露出来,有着风吹日晒的苍桑,完全是晋南、晋中一带山区汉子的模样。

商路在人迹罕至的大山之间也不知道艰难的行了多久,天色将暮,忽而传来几声尖锐的哨鸣声,听着像是大鸟啸鸣;为首的汉子抬头望去,远山雪树相映,看不见鸟兽的影子,回头从身边之人手里接过望镜,往啸鸣声处望去,在暮色将至的峰崖上悬挂着一支点燃的火把。要不是望镜,隔这么远,绝难看清楚。

“这里应该是燕子峪?”为首的汉子问身边的人。

淮东所制的地图,还无法精细的将太行大山里每一个山沟、山谷都标识出来,认路还是要靠晋南山区出身的向导——实际上,淮东军虽然有很多晋南山区出身的人,但离开家乡好些年,能在这大山之间不走失方向,也是少之又少。

约定是在燕子峪接头,只是鹤壁的接应点给敌人破坏,部署在鹤壁的眼线都给敌人抓获,所行在接应点给破坏前,情报传递出来,使吴敬泽等人得以避开敌人在鹤壁设下的陷阱。

吴敬泽等人只能冒险绕过鹤壁城直接进入太行山,但没有向导,在太行山南麓大山之间转好几天,还是没有办法准确的摸到燕子峪。

就在诸人断不定方位之时,从侧翼的深谷子传来人马踩踏的动静;商队立即警惕的将为首的吴敬泽保护在当中,吴敬泽反而放松下来:不要看燕胡控制北地已经有七八年间,但其势力还没有渗透到太行山深处来,即使他们的行踪泄露,搜捕的敌军要后追,要么前截,不可能从冷僻的深谷子里串出人马来。

片刻之后,从深谷子走出百余人马来,为首者看到吴敬泽,欣喜的说道:“果断是敬泽将军你们。鹤壁那边的点给胡狗子敲掉了,从济南到太行山的联络就断了,就没有办法确认敬泽将军你们具体进山的时间,魏头只能派远哨子到山边缘等候,但远哨又不能确认是你们,不敢贸然接触,一路过来还安宁……”

“一路还算顺当,”吴敬泽看到为首是军情司先期派来太行山联络的罗守山,这些天穿越敌境的紧张跟疲惫一扫而尽,问道,“中龙将军人在哪里?”他们在路上耽搁了好些天,有些事要立即见到魏中龙商议,就担心魏中龙及他的部队离燕子峪太远。太行山里转移十分困难,可能就隔着二百里地,要转移过来,说不定一两个月都是不能成功,三月要做好北伐的准备,时间非常的紧。

“魏头就在后面,”罗守山说道,“等了这些天不见你们进来,魏头急着想带兵出山去接你们……”

说话间,就听见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不是魏中龙不是谁?

“敬泽一路辛苦了,”魏中龙跳下马来,与大步迎上来的吴敬泽握住手,“得信说你要过来,就盼着你能早些时间过来,这几日可把我愁死了……”

“魏叔叔。”吴敬泽身边一名青年走过来唤道。

魏中龙侧头看去,看着青年脸形像故人,迟疑的问道:“你是行文还是行武?”

“魏叔叔,我是行武。”

“哈哈,周同那家伙,怎么舍得你跑到太行山来?”魏中龙看到故人之子,欣喜的一巴掌拍在周同次子周行武的身上,见他身子纹丝不动,说道,“好小子,身子刚结实啊。”

“我爹爹说,男儿当多磨砺才能成器,”周行武说道,“大哥从高等陆军指挥学堂结业后,也给我爹赶去南洋……”

“周同那家伙,当初把你们兄弟俩当成宝贝疙瘩,这时候又一脚踢到天南海北。”魏中龙哈哈大笑,与吴敬泽说道,“燕南相聚时,你我都值青壮之年,龙精虎猛,谁能想到十年时光短短的就这么过去,该是轮到行文、行武他们龙精虎猛了……”又与吴敬泽解释身后诸将。

燕南战事时,魏中龙、周同、杨一航、马一功、吴天,以马一功年岁最长,也不过四十一岁,其他四人都只有三十多岁,转眼十年时光过去,诸人子嗣都成年、披甲上阵了,难免叫人感慨。

燕南战事结束后,杨一航、马一功、吴天等人留在津海,组建津海军,周同放弃将职,随林缚南下,魏中龙则不忿燕京对晋中军的处置,直接弃将职离去,入太行山拉起人马做起胡子来。

在北地失陷后,晋中、燕蓟的抵抗势力一时间不及南撤的,都退入太行山据险以守,坚持抵抗,与魏中龙一起的,共有十三家。七八年来,燕胡都不断加强对太行山抵抗势力的围巢,十三家势力不幸给消灭的就有四家,其余九家也经过联合、合并,形成五股同盟势力,分布在千余里太行山的南北中诸段深山里,坚持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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