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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臣(1233)

梁成翼敏捷的避开,但他身下的枣骝马也中了数箭,眼见不行,他另换一匹白马骑上,往西面的丘山避去。给这支伏兵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也没有心思去管梁岱那边。

伏兵有四五百人左右,不晓得他们在树林里埋伏多久,梁岱竟然没有觉察?

梁成翼虽然没有支起旗号,但他的衣甲以及扈兵的衣甲,就叫敌兵认出他是大将,这支伏兵都是步卒,但也不舍的紧追过来。

梁成翼叫一员偏将率百余扈骑将这一支伏兵缠住,他仅率数骑赶去跟梁岱汇合。

两百余扈骑给伏兵箭雨突然覆盖了一下,一下子就损失了二十多人,叫梁成翼心头痛惜。

这时从坳谷里出来打反击的敌兵,已经将梁岱所部在外围的防阵打透,但两翼的兵阵还算完好,都在努力的往中间打,要将反击出来的敌兵缠住,歼灭在谷口外。

午中之前都占着绝对的优势,兵力又是追敌的两倍多,再不济,还可以从渡口那边调更多的兵力过来,没可能会给敌兵一个凌厉的反击就吓得魂飞魄散!

见梁岱还能守住阵脚,梁成翼从刚才的袭击里稍定心神,勒着马,沉着脸质问梁岱:“怎么回事,明明将敌兵压在坳谷里打,怎么叫敌兵的一个反击打得阵脚大乱?还叫敌将在东面树林藏下一支伏兵未能发觉,要不是我率部赶来,正好堵住右翼的缺口,你怎么守你的右翼?”

梁岱脸色也不好看,不是给梁成翼质问的。

领兵打仗,谁的脾气都不会好,战场上训斥喝骂都是常事,梁成翼质问的语气还算是和善的。

梁岱驱马过来,压着声音对梁成翼说道:“这股敌兵比想象中要棘手得多,怕是陈芝虎从北岸调来的河南军精锐……”

“昨天后晌赵夔在孟津还派人确说陈芝虎率河南军主力依旧在北岸筹集渡船,难道河南军精锐能插翅飞到汝阳来?”梁成翼问道,他只当梁岱在去年的渡河作战失利中给打丧了胆,已失锐气。

“刚才率兵反击之人,是牵马将卢雄。”梁岱说道。

“怎么可能,卢雄在陈芝虎身边寸步不离?”梁成翼摇头说道,但说到这里,心头咯噔猛的一跳,牵马将卢雄在汝阳,难道这三千追敌是陈芝虎亲率?

卢雄曾任李卓亲卫,在东闽战事时其名不扬。

李卓身亡后,卢雄投陈芝虎,后随陈芝虎降燕,也一直留在陈芝虎身边任作亲卫。

陈芝虎本身就是一等一的武将,又习惯身先士卒,卢雄身为亲卫,就有了绽放光芒的机会。

卢雄不善骑马,持包铁长棍,穿铁甲,作战时为陈芝虎牵马而行,故而知其者称他为“牵马将”。

去年秋后梁成翼率部渡过黄河,欲将燕胡一部兵马牵制在晋中,以分曹家之忧。然后在渡河到北岸,与陈芝虎回援的兵马相遇,一场血战,叫随梁成翼渡河的两万精锐损失殆尽,梁成翼仅以身免。

那一战陈芝虎就身先士卒,冲杀战阵之中,丧命于卢雄的包铁长棍之下的河中军将卒,将有百人,河中军就没有与其抵抗的敌手。

想到这支敌兵有可能是陈芝虎亲率的精锐,梁成翼心头就有不详之感,他还是沉声跟梁岱说道:“别着慌,沉住气,就算陈芝虎亲来,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与其说是在安慰梁岱,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卷十一 狂澜 第69章 渡口大溃

陈芝虎初时决意率精锐渡河追击河中军,部将皆称其险,极力劝阻。毕竟河中军还有三万余兵马,而陈芝虎率三千精锐先渡河追击,荥阳、大梁等地都没有强兵相助,而济南的叶济多镝、济宁的袁立山又相距太远。陈芝虎只是以不屑一顾的态度与麾下诸将敞怀而笑:“梁成翼率河中而逃,如丧家之犬,其兵马锐气尽失。再者十数万军民南撤,悉无准备,又无章法,怎么可能说撤就撤得走的?其势必然混乱无比,有三千精锐打其要害,足以趁乱溃之。”

晌后,燕雀岭的战局发展就完全印证了陈芝虎在战前的预言。

此时河中军一心南逃,殿后的兵马虽说都是河中军里的精锐,但是打顺风仗可以,稍受挫,士气就会急剧滑落。梁成翼即使能有兵力上的优势,也没有敢与陈芝虎决一生死的决心跟魄力。

有浅溪出坳谷,河中军围过来时,以浅溪为界,分为左右两部。

过了午中,卢雄、冷子霖先后将兵出击,加上南面树林里的伏兵,先在河中军左翼打溃。从山丘疏林到河滩之上,杀得河中军血流成河。血流成河,将溪水染得赤红,陈芝虎所部却不停歇,继而涉水过浅溪,攻打河中军的右翼。

随陈芝虎渡河南追的这支兵马,虽说才三千余人,却是随陈芝虎前征北战多年的劲旅虎贲。营将之下的都头,都敢独自率百十人杀敌阵里冲杀,丝毫没有以寡击众的自觉。这支从血海里厮杀出来的虎狼之师,当初就跟淮东争天下第一强军的名头,绝非河中军所谓的“精锐”所能相比。

梁成翼得知这支追兵是陈芝虎亲率,心头就有些发忤。再者河中军当前的形势如何,他心里也清楚,仓促南逃、士气难振,没有打硬仗的决心跟准备,给陈芝虎所部两次反击,阵脚就摇摇欲坠,难以抵挡。

待左翼给敌兵打溃之后,梁成翼见败势难改,便将右翼的一千多骑兵撤出战场,往南面的山林逃去。

梁成翼他们毕竟先一步撤到汝阳,对地形稍熟,从两座矮山间的一道宽不过一二百步、长两里许的浅峡谷间穿过,即驰上一座山梁。

勒着马,梁成翼气喘吁吁,回看坳谷前的战场,溃兵到处都是,给敌兵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心想自己昨夜还想将这支追兵吃下去,看到眼前的结果,梁成翼都想嚎哭一场。但他晓得,要是不能在鸩山口封堵陈芝虎,叫陈芝虎越过鸩山,直接攻击渡口,那里军民混杂,必然是一出痛彻心扉的大悲剧。

梁岱厮随后杀出来,在数十骑的簇拥下,赶来梁成翼汇合。

“怎么办?”梁岱问道,“先将兵马撤回鸩山营垒去,收拢溃兵,还能依仗营垒将陈芝虎这厮堵在山北,再叫方克山、巨涛率兵马汇合过来。眼前只是陈芝虎所率的一支轻兵,虽说出乎我们所料,但其部主力还淹留在黄河北岸不会是假……”

梁岱也畏与陈芝虎硬仗,这时候没有硬打的资本,但他也没有吓得失魂落魄,还能理智的分析眼前的形势。

随陈芝虎追来的三千兵马,是很强,他们双倍兵力都给打得丢盔弃甲。但在梁岱看来,陈芝虎三千虎贲再强也有限度,河中军在南面的渡口附近还能调近两万兵马到鸩山这边来。陈芝虎所部能以一敌二,难道还能以一敌五、敌十不成?

梁成翼先派亲信快马往南奔走,调兵来援鸩山,他打算与梁岱先去鸩山口的营垒,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放陈芝虎长驱直入、直袭渡口。

就在这里,坳谷外的战场就发生变化,敌兵不往浅溪口聚拢,不再理会河中军的溃兵,先聚拢起来的骑兵,绕过浅溪外的疏林,也不往这边紧追来,而直接奔鸩山口而去。

河中军左翼已溃,战场上寡众形势已改,陈芝虎率步骑各居一半的三千轻兵赢得轻松,伤亡很少,单论骑兵人数,也在梁成翼身边的骑兵之上。

陈芝虎放弃在野地的死缠烂打,也放弃漫山遍野的溃兵不去追杀,而聚拢兵马要去直捣要害,叫梁成翼脸色大变。怕鸩山营垒给陈芝虎先行夺去,梁成翼驱马下山,要抢在陈芝虎所部骑兵之前,率部先撤进鸩山口的营垒,加强防守。

陈芝虎沉着冷静的骑在马背,看着不远处山梁上的攒动人头,这时梁成翼的身份也已经暴露出来,不过梁成翼身边始终有精锐扈骑护卫,想斩首以乱河中军也难以凑效。但看到梁成翼驰马离开山梁,率部仓惶往南面的简陋营垒逃去,陈芝虎冷冷一笑,与身边冷子霖说道:“眼下只要保持住这种猛冲猛打的气势,河中军将彻底没有挽回士气的机会。不要管梁成翼往哪里逃,我们直接绕过鸩山、进攻渡口,将那里混乱的数万军民打溃,此战胜负即分!那些给拉在后面的敌兵,就交给荥阳、大梁赶来的兵马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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