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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臣(1029)

夷洲开发起来,从淮泗等地大规模迁入人口,实际是大规模的改变东南地区的人口结构,也利用淮东将来对闽东地区的统治。

后世以为瘴疬就是疟疾,主要是蚊虫叮咬而传播的污染病。当世只要能将蚊帐推广开,染病率就会大幅下降。早期迁入的人口,加强饮食卫生等作息习惯的管理,都能有效控制疟疾的滋生。

再者瘴疬也非无药方可治,搜索医书,千年以来,治瘴的药方就有十五六种,淮东也往夷洲岛投入大量的医药资源——种种手段用下来,即使远不能彻底的杜绝瘴疬,也能将损失控制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一旦夷洲岛形成一府数县数十万人口的居住规模,又依托南洋航线,成为崇州、明州与南洋诸岛衔接的跳板,即使宋家这时不投向淮东,奢家也将失去依赖闽东沿海地区跟淮东对抗的可能。

宋博进岛,只是粗略的看过表面,孙尚望不吝啬言语,介绍起夷州岛开发的一系列细节,要让宋博从根本上晓得,至少东南的形势已经不在奢家了。

这时有一艘大船从金竹溪上游过来,没有在夷州城停靠的意思,到近处才看见船舱黑黝黝的所装都是煤石,直接往溪口行去,看样子是要直接出海。

“这煤石是运往哪里?”宋博问道。

“崇州?”孙尚望答道。

“淮阳也产煤,素来都在淮东的控制之下;从淮阳运煤去崇州,不是比夷洲方便?”宋博说道。

“看上去淮阳、夷洲远,但内河船慢且小,海船行速快而船大,相比较下来,夷洲的煤到崇州还廉价一些……”孙尚望介绍说道,“再说淮阳的煤也略有不足。”

前朝时,淮阳煤就供江宁、维扬等地,盛时达百万石计,此时竟然不足供崇州,想想也叫人感慨。

看着运煤船的大小,载量差不多有四五千石,五支高桅耸立入云——淮东运煤都奢侈的用上五桅巨船,宋博实难想象还有哪家势力能有资格与淮东在东海之上争雄?

已经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资格的问题——想到姐姐之前说过燕胡在登州有发展水营的决心,这时候想:这会不会是淮东的陷阱?

淮东的造船资源要远比燕胡富裕。

即使燕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建成水营,甚至还会取得一系列的胜仗,但只要一败,燕胡水营就会元气大伤,而依淮东的造船能力,败上十回八回,都未必会伤元气。

※※※

说到发展水营,燕京城里也是争议纷纷。

既然视淮东为劲敌,那往淮东派遣密探、暗桩,搜集淮东的情报,就是理所当然之事,对淮东的认识,自然也是越来越清楚。

徐州失利,使得淮东的徐泗防线变得整固,燕胡在山东、河南一线转攻为守,但淮东在庙山岛、津卫岛等岛屿为基地,部署水营兵力,将触手始终伸进渤海湾不收回来,就叫燕京城里有如芒刺在背,终日难安。

庙山岛距登州城就十余里,津卫岛离津海城更近,都不到十里;淮东在这么近的距离部署精锐战力,随时能够袭扰从辽阳到即墨的数千里沿海线。

更为恐怖的,淮东兵马通过海路转移的速度相常快,也非常的隐蔽跟自由。

奢家在浙东、浙南的战事接连失利,就是燕胡不得不深思的前鉴。

十二月下旬那赫雄祁给调到山东东部,就有卫戍海疆之意。从登州、莱州、沧南、津海、昌黎、榆关、辽阳以及金州等地,山东以那赫雄祁为首;从榆关到沧南,以叶济白石为首;辽阳、金州也都用宿将,建立一要简陋的海疆防线,就是为了防备淮东兵马从燕蓟、两辽等腹心之地进行大规模的登陆。

叶济儿在这条防线上投入十万兵力,其中更有东胡精锐骑兵四万众,代价不可谓不高。而淮东这时在津海岛、庙山岛投入的兵力只不过数千人而已。

要将淮东战卒从这些海岛驱逐出去或者剿灭,燕京城不直接掌握一支强大的水营力量不行,淮东的造船能力如此之强,燕胡拿什么跟淮东拼水营?

卷十 权倾 第63章 北还徐州

宋佳北还徐州,已经是元月下旬了。

春寒料峭,泗水刚刚解冻,河道上给运粮、运木、运铁、运煤、运布的船挤满。

内河漕船的载量少,即使如此,输运效率之高,也非人驼马运难比。

收复徐州后,淮泗溪河冰封,只能用骡马将紧缺的物资运上去,但大量重建所需的物资,都集结在泗阳、山阴、淮安、沭口等淮河沿岸的城镇里。

赶上开春后河道刚刚解冻,如此巨量的物资,要在短时间里一起发往徐州去,上千艘船一起发动,河水之上帆桅如林,便当年漕路通畅时,在泗水河上也难见这样的盛景。

宋义乃宋氏掌兵人物宋时行之子,时年二十一岁,虽在营伍长大成人,近年来也随父在军中治兵事,但未经历过残酷的战事。此行北上是他初次离开闽地,令他所感新鲜处太多,从淮口进入淮河,看到沿岸城池峙立如山岳、平田如畴、一望无垠,而淮泗河流之上,舟楫之盛,远非闽地能比,才真正认识到中原的强盛,非八闽能及。

中原若陷入分崩离析的乱局,八闽若能成事,但只要稍有强势人物崛起,就能遏制八闽的扩张势头,此前受阻于李卓,此时又受阻于淮东,并非偶然因素。

所为行千里路、读万卷书,宋义在泉州里还没有深刻的感触,此番乘海船北上,感触极深。便是他们所乘的林政君级海船,就颠覆了他以前的认识。

以往晋安、泉州最多能造三千石载量的海船,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巨舶,而崇州造船场如今每年能造六艘载量达两万石的林政君级海船。

从夷洲竹溪县出海,扬帆北上,六天时间即进入淮河,随船装载万余袋大米,很难想象这么多粮食要走陆路运到淮口要耗费多少人力跟物力。

海船在灌云停泊,大宗货物要从灌云转运,宋佳及宋义等宋氏子弟换乘河船赶来泗阳,看到泗水河道拥堵,又换乘马车及骡马走陆路北上,于永兴三年元月二十八日进入徐州城。

这时的徐州城正为林缚与刘妙贞的婚事而张灯结彩。

南下时,徐州城刚刚收复,残破不堪,一片凄凉,今返徐州,城池还没有得到大规模的修整,但气象大为不同。

为缓解粮食的压力,城内拥积的大量流民都陆续往南面的睢宁、宿豫两城疏散;军营也都筑在城外,减轻这座残破城池的压力。

人口的压力一减,城内秩序就大为好转,街道也较以往整饬。而开春后,河流解冻,靖海第三水营的战船已经进入徐州城外的微山湖,徐州城所直接面临的军事压力就大为缓解,市井街巷之间,普通百姓脸上也洋溢起难见的笑容。

林缚在石狗湖北畔的湖庄设宴招待宋义等宋氏子弟一行人,林缚与宋佳分别也有小两个月的时间,想念得紧,宴后便到后宅颠鸾倒凤,先是一番激烈的欢爱,才叙起别后离情。

※※※

初春入夜,寒气还颇为凛冽,室里烧了火盆,温暖如春。

这段时间来,宋佳南奔北走,也是十分的辛苦,下巴都瘦尖了许多,再回到林缚的身边,身子都懒洋洋的躺着,腻得不想起来,想起适才的风情,嘴角嫣然,风情无边,听着窗外的庭树给风吹动,才披起薄衫,趴在林缚的胸口,懒声说道:“这走开才小两个月的时间,你倒是享尽了艳福,只怕自己给遗到哪个角落,不会再给理会……”

“有吗?”林缚笑道,手搭在宋佳的腰上,腰肢纤柔,下面便是丰腴饱满的臀部,轻轻的拍一下,臀肉都在轻轻的颤动,尤其的诱人,“我可是无日不在想你早一天能回来……”

“鬼才信你,”宋佳鼻翼皱起来,轻轻的咬着林缚胸口的肉,“我在外面,唯有一桩事觉得奇怪,你怎么就有这么厚的脸皮,将红袄女收进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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