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摄政王成婚,厨子都是从宫里过去王府的,用不着再到外面请人。
但是那样一来,什么都叫别人安排好了,自己一点儿参与也没有,好像诺大的一件事,自己只是在当天出席一下,走龙套似的过个场子,实在是索然无味!
所以宇文长乐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拉着摄政王一起逛个街,吃吃点心,顺便炫耀一番,就当是体验生活。
柴米油盐的,那才是过日子。
摄政王一个人住久了,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了人情味儿。
这一点,别人怕是看不出,但宇文长乐却是细心周到。
看着她凑到桌子上,东挑一个,西尝一个,时不时还同掌柜询问一些事儿,场面看着琐碎极了,然而……这样的一幕看在司马连晋的眼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温馨。
愣愣的,就有些看得出神了,画面一下远一下近,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直到宇文长乐夹着一块糕点凑了过来,笑眯眯地喂到他的嘴边,眉眼儿弯弯,热情洋溢。
“王爷,尝尝这个,这个非常好吃!味道简直棒呆了!”
司马连晋便就咬了一口,细细品尝。
“怎么样?好吃吗?你要是觉得好吃,就定这个了!”
司马连晋微微颔首。
“好。”
“看吧!我说好吃,就一定好吃!”
……
两人一面走,一面说,直至走到了头,转而又换了一边,继续尝试。
画面看着十分和谐。
但又似乎透着几分古怪——
“宇文七小姐的兴奋是真,但摄政王的态度过于冷淡,似乎并不是那么情愿……”
不久之后,这句话就传到了左相的耳里。
左相抬手轻轻地捋了一把胡子,转头问了一句。
“王爷,这件事……你怎么看?”
辅政王抿了一口茶水,眼睛微微眯起,细成了一条缝儿,若有所思。
“本王觉得……摄政王的话,有八分可信。”
“哦?那还有两分是……?”
“防人之心不可无,摄政王不动声色这么多年,此番若非他主动示好,本王都快要以为他是太子那边的人了!不过……他倒是隐藏得深,若非如此,陛下也不会对他深信不疑!”
“摄政王这个人,城府极深,本相担心的倒不是他对陛下的态度,而是他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他是怎么同你说的?”
“他只说了八个字。”
“哪八个字?”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你怀疑摄政王除了报仇之外,还藏有私欲?”
“没错!不然他何至于忍到现在才动手?以他的能耐,若是有心要弑君……便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也不是没有可能。”
“哈!你说得没错,要弑君,对摄政王而言,并不难……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要报复的,并非只是陛下一个?”
“你的意思是……还有南昭帝君,也是他的目标?”
“别忘了,当初屠戮独孤一族,南昭国亦是功不可没,毫不手软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有些说得通了……只是,眼看着这婚期就要到了,摄政王还没有去找王爷你么?”
闻言,辅政王端起茶盏,举头一饮而尽。
喝酒似的,仿佛在下一个极大的赌注!
“本王……等着他来!”
左相点点头,附和了一句。
“那本相就在府里等王爷的好消息,只要摄政王诚心合作,此事的胜算……便是十成了!”
辅政王放下杯子,抬眸看了眼窗外,天际夕阳西下,染红了成片成片的云彩,妖冶绚丽,宛若染上了刺目的鲜血。
“还有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这个皇城……怕是要变天了。
宇文长乐不是不拘小节,而是相当不拘小节!
原本在大婚之前,按道理她是不能同摄政王见面的,结果她倒好,三天两头跑去摄政王府不说,甚至还夜不归宿,直接就留在了摄政王府!
这消息传了出去,又是满城哗然!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叫她一个人吸引了去,大街小巷里头的说法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都有。
有骂她不知廉耻的!
——都养了一窝子男宠了,自然早就忘记“廉耻”两个字怎么写了!
也有佩服她霸气侧漏的!
——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女子,像她这样张扬狂妄,为所欲为了!
甚至还要好奇……她跟摄政王在床上,谁在下,谁在上的?
——这个问题,放在一般人身上,答案显而易见。
可是……摄政王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因为过于沉默寡言,又太过俊美,如今遇上了宇文长乐这样一个霸道的女人,这个问题的答案,还真是有待考究。
于是,在众人的津津乐道之中,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一晃眼,就到了摄政王的大婚之日。
铺天盖地的红色缀满了整个皇城……那阵仗,仿佛是帝君立后一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摄政王大婚,陛下为其庆贺,特罢朝三日,大赦天下,而普天同庆!
☆、101、是美人还是利剑?
侯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戏班子依依呀呀地在院子里唱着曲儿,到处都是欢天喜地,热闹非凡……虽然是七小姐嫁人,但是一想到新郎官儿是摄政王,大伙儿的心中就抑制不住激动,好像自己就是那个新娘!
“小姐,你真美……”
戴上凤冠,抹上最后一笔胭脂,合欢怔怔出神,看着铜镜里面那张美艳无双的面庞痴痴地看。
铜镜的清晰度并不高,看着有些模糊,可即便如此,镜中的人儿亦是艳光逼人,美得令人心惊……合欢根本就不敢直视宇文长乐的那张脸,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迷了魂!
如果说摄政王的俊美是精致,那么宇文长乐的美就是妖娆,一个勾魂,一个摄魄,倒是天生一对。
二人彼此相得益彰,站在一块便成了最美的一道风景,只怕普天之下,再没有人敢同他们两个并肩而立了。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
宇文长乐美则美矣,却也只能吸引好色之徒的目光,有些人自视甚高,便就没将她放在眼里,不说是她,哪怕是摄政王……也不可能凭着一张脸就征服全天下。
花霁月就是不被征服的一只。
唐扶歌也是。
受邀前来,两人皆着了一身红衣,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款式,是宇文长乐特地命人送过去的,也不知存的是个什么心思。
一左一右,行至门前,两人一抬头,就撞见了对方。
脸也是一模一样的脸。
一眼之下,花霁月和唐扶歌齐齐一怔,还以为撞上了一面镜子。
但很快,两人就反应了过来。
不管他们长得有多么相像,看人视物的眼神却是不一样的,一个清和,一个冷冽,一个温柔,一个孤傲,如同一冷一热的四道光线,在半空之中轰然交击!
花霁月蹙着眉头,满脸不爽地将唐扶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眉心越皱越深。
一开口,语气也是阴阳怪气的,一如既往的刺耳。
“白莲花也变红牡丹了?莫不是忘了盟主大人以前说过的话?儿子打老子的脸,这声音可真够清脆的……”
唐扶歌听不见,但见花霁月嘴皮子动着,便知道不会有好话。
花霁月说的这个事儿,他是记得的,虽然时日已久,却是印象深刻。
那时候花霁月年纪尚小,脾气比现在还傲,连正眼也不要看一眼父亲,父亲被他气得脸色铁青,就骂了他一顿,说他一身绯衣妖里妖气,不像正道,看着便是邪教里头出来的,练的也全是不入流的邪魔之功。
父亲一面埋汰花霁月,一面又让花霁月学他。
说他雪衣清雅,如白莲出水,不惹尘埃,才是正道应有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