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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后,母皇被抢了(96)

这么想着,彦音不免有一阵后怕,他那次歪打正着直接进了鬼宫正殿,是何其的侥幸!

见此情形,镜月未央反而没那么紧张了,转头看向边上那个沉默不语的蓝衫男子,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我要见你们宫主。”

“哈?!开什么玩笑,你是吓傻了吧?宫主的身份尊贵无比,哪里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镜月未央懒得理那些小杂碎,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那个蓝衫男子。她知道,这里的全部人当中,他的地位最高,因为只有他手里没有武器。按照鬼宫铁血的规则,以实力论地位!

被镜月未央盯着看了好一阵,那个男人才抬眉回视她,视线阴寒入骨,一如他的声音:“凭什么?”

“我想加入鬼宫。”

“鬼宫不是人人都可以进的。”

“如果……”镜月未央微微一笑,目光闪烁不定,邪肆而无妄,“我是带着慕容山庄的经年积聚的宝藏加入呢?”

“什么意思?”

“这个交易,我只跟宫主谈。”

“那你可有什么凭证?”

“我的性命即是最好的凭证。”

问完话,男人垂眸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抬手一挥:“把他们先关起来。”

镜月未央笑得越发邪肆了:“左护法是明白人,莫要错失了良机,不然宫主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此言一出,蓝衫男子与慕容傲海皆是一震,不知道镜月未央是怎么看出来这个男人的身份的。

“喂,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左护法的?”十八捅了捅镜月未央的肩背,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镜月未央微一抬眉,轻启朱唇:“不告诉你。”

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镜月未央以前的职业就是hr,最擅长察言观色分析人的各项指标,自从点灯之后,慕容傲海的视线就没从那个男人的脸上移开过,不是明摆着的仇家又是什么?

被没收了随身带来的二十箱见面礼,镜月未央一行在屋子里关了两天,才在第三天早上被人带上了船,随身“伺候”的除了右护法和那个女人之外,还有几名小丁,十八也在其中。

不过在那晚之后,十八除了持续不断地捉弄戏谑之外,就没再跟镜月未央正常说过话,甚至连眼色都没有交换一个,城府深深的不知在玩什么把戏,总之不是那么让人可信的样子,镜月未央也并不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

“喂,问你一个问题。”镜月未央踢了踢平躺在船边脸上盖着一张芭蕉叶的十八,因为太无聊了所以忍不住八卦,“鬼宫的宫主到底是何人?”

“啊……”船行了一路,此时正值当午,十八困顿地哈了一口气,摘下芭蕉叶坐了起来,“你说宫主啊,呵呵,说了你们也不会信的。”

“少卖关子,这有什么信不信的?只能说是知道不知道吧。”

十八还是那副浪荡的姿势,抬眸看了看远处的山水,宛如一个饱经世故的老人,开口吐出一声与年龄极为不符的沉然叹息。

“宫主姓秦,名天启。”

“这不可能!”

不等镜月未央反应过来,夜风立刻神色激动地抢先喊了出来,慕容傲海也是一副震惊不已的样子,就连慕容涟漪都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倒是坐在床头的妇人闻声转过头来,低笑着轻哼了一声,表情看起来甚是不屑。

“秦天启是谁?”镜月未央是个人物盲,别说朝里的人还没记全,江湖里的事她就更不知道了。

“他是……”彦音拧着柳眉,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前任武林盟主。”

“啊?!”这下轮到镜月未央惊愕了。

武林盟主乃是正义至尊,是武林正道的最高代表,而这鬼宫是三大魔宫之一,魔宫宫主当之无愧是邪道的化身,这一正一邪两种强大的属性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会不会只是……重名哦?

“秦盟主不是早在七年前就已经中毒身亡了吗?”

不见十八开口解释,夜风不免耿耿于怀,急欲为秦盟主辩解。

镜月未央表示很理解他的感受,偶像倒地,做粉丝的当然捉急了。

“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坏笑着看了眼神色严峻的夜风,十八甩了一记“你还太年轻了”的目光给他,一手搭在船舷上叩着木板,一手搭在手臂上轻轻抚了一把。

镜月未央沿着他的手指看向他的右手手臂,脑子不自觉地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只是一下子又说不清楚是种怎样的感觉。

“江湖中很多事情都不是能传出来的,如果把武林盟主苦心经营的一世英名毁了,恐怕不是就不是他自己不肯,而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不允许了。不然你想想啊,就像你这样的人,倘若一朝得知自己尊崇有加的盟主实际上是个十恶不赦的浑蛋,会不会有一种天都塌下来的感觉?”十八拖着那种戏谑味道极浓的口吻,笑得不无邪恶,“宫主从小吃惯了苦头,一朝扬名立万,却是改不了爱财的性子,反而愈陷愈深,当初利用武林盟主的权势大肆敛财,害死了不少人,不但把黑道上的门派灭了个满门,甚至暗中加害了不少正道人士。后来阴谋败露,就被人驱逐下位,围剿追杀,这才一路逃进了鬼宫……”

镜月未央听完以后,并没有像夜风那样露出愤恨不已的神情,她只有一个感想——

十八不是个讲故事的好料。

原本多么惊天地泣鬼神,能激起人神共愤的事情,从他嘴里过了一遍就变得平淡如水,像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似的,好似他经历了千千万万,早就已经看破了红尘看淡了世俗。

实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该有的态度,说是早熟,但也不能早熟得这么过分吧!

“那么,”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彦音忽然开口插了一句,“前任宫主呢?”

听到这话,十八的脸上一闪而过一缕微不可查的黯然,快得叫人以为是看花了眼,这一回他说得更简短了:“江湖上有一句话对前任宫主的形容很贴切,‘一剑屠城天下怨,覆手翻云万鬼哭’。”

“一剑屠城?是天魔谢寒靖!”

这回却是沉稳有余的慕容大叔惊诧了,不仅仅只是惊诧,脸上的神色还十分复杂,有忌惮,有敬畏,还有一丝……痛惜。

看来这个好像更有料。

镜月未央抬肘捅了捅彦音:“你应该也知道吧?”

彦音亦然是同样的敬畏:“天魔谢寒靖……在江湖之中,有人不尊敬他,有人唾骂于他,更有人怜悯于他,但没有人能够……不敬畏他。天魔绝学乃是谢氏一脉单传的武学,最重修习心神,若非智慧圆融之人无法窥其门径。以己之心静,操敌之心志,乃此派武学之最高境界,招式拼杀反为末流武技,因而谢氏弟子向来游戏风尘,潇洒无拘。天魔此人,本乃温文尔雅、通达圆睿之人,无奈命途多舛,以至性情大变。二十多年前,他曾因为一个女人,而一怒屠尽雪城数万百姓,血染千里逆流成河,无人可挡……”

“呵,好一个痴情种啊……”听完彦音的描述,镜月未央啧啧赞叹了一句,绝口不提此人的杀人如麻嗜血狂魔,反而一脸心之神之向之往之的表情,回头邪笑着看向彦音,一手搭上他的肩凑过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话悄声道,“如果那个女人是音儿的话,说不定我也会那么做呢……”

彦音回过头,对上一双清霜般的眼眸,这一回她的眼里没有过多的颜色,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

心里的某根弦,像是被突然间触动了一下。

十八神色莫名地看了一眼镜月未央,一般人听到天魔的称号,只会跳脚怒骂,就算是悲悯也是一副叹息的模样,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居然生出了艳羡的情绪,甚而带着几分钦佩……

果然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临上岸前,十八忽然凑过来说了一句,神情是极为难得的认真严肃:“要杀宫主,只有今晚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