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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幼稚(98)

少年那独特而低冽的清冷音中带着些许隐晦的粗涩,他嗯了声,说:“进屋吧。”

如果说刚刚在室外光线不明,月色做为掩护,表情还能藏一藏,不叫另一个人发现,可一进到屋里,室内明亮的灯光一下子就让那些小心思立刻无所遁形。

仿佛有万只蚂蚁爬过最敏感的神经,密密麻麻地啃食着心脏,贺明涔撇过脸,淡淡说了句很晚了赶紧睡吧,扔下喻幼知迅速上楼回房间。

门啪地一声关上,喻幼知呆呆站在一楼,抿了抿唇,极不自然地摸了摸后脖子,刚刚被贺明涔捏过的两边脸颊这会儿还来不及散去他清冽冰冷的味道。

她想,小少爷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换做是任何一个今天过生日的人,她都不会吝啬那一句生日快乐。

她只觉得贺明涔很反常,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今天做的这些小事,是如何让那个傲慢不逊的小少爷心动难掩,从而不知所措。

这一个晚上,没有大人的家里,两扇房门紧紧闭着,好像这样就能对夜晚藏住心跳。

第二天喻幼知特意起了个清早,她知道贺明涔起得晚,所以起早一点以免碰上他。

结果贺明涔也不知道突然抽什么风,今天偏偏也起得很早,两个人在一楼撞了个正着。

贺明涔愣了愣,微抿唇,淡淡问:“起了?”

她讷讷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嗯了声,然后说:“生日快乐。”

虽然零点的时候已经说过了,但到现在为止他还在过生日,所以她又多说了一句。

白天的贺明涔明显恢复了正常,表情淡漠,没说谢谢。

喻幼暗自舒了口气。

贺璋夫妇在外应酬了一天,到现在还没回来,做饭的阿姨帮他们俩做了早餐,阿姨知道今天是小少爷的生日,特意帮小少爷做了碗面。

喻幼知原本想照例拿早餐回自己房间吃,却被贺明涔叫住,让她坐餐桌上吃。

端着早餐走上走下也麻烦,反正大人不在家,贺明涔看起来也并不排斥跟她一起吃早餐,喻幼知想了想,乖顺地在餐桌上坐下。

她正小口喝着粥,贺明涔启唇:“喻幼知。”

喻幼知咽下粥,不自在地应了一声:“什么事?”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三月二十。”

贺明涔挑眉:“刚好比我晚两个月?”

他默了会儿,突然勾唇说:“我这次生日过得太简陋了,不算数。我晚两个月跟你再过一次生日,到时候你记得准备好礼物。”

喻幼知微愣:“啊?”

小少爷睨她:“不愿意?”

喻幼知沉默不语,如果贺明涔没耍她,那这是她来到贺家以后的第一个、有人为她庆祝的生日。

即使这个人是贺明涔,她也不想拒绝过生日的机会。

哪怕他有条件,而条件是她还得再帮他过一次生日。

喻幼知摇了摇头:“没有。”

贺明涔低头继续吃面,眼底滑过笑意,端着态度说:“我兜里钱比你多,能买个比六寸大很多的蛋糕。”

喻幼知看他那副财大气粗的口气,故意问:“那你会买一个有很多层的超大蛋糕吗?”

他扬眉,不动声色盯着她的嘴唇。

“只要你这张嘴吃得下。”

-

那个时候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喻幼知就是再迟钝也想明白了。

回忆里的贺明涔很少放下过他的少爷架子,就连说谢谢都是端着的,不肯放低姿态。

自重逢之后,喻幼知常常会想起过去的事。

一旦陷进,就很难再出来。

可是再难出来也得逼自己出来,毕竟回忆都封存在记忆中,虚妄抓不住,也改变不了,唯有现在的日子是最真实的。

无论现在的贺明涔究竟想干什么,她的日子也依旧要继续过下去。

二科最近又接了桩新案子,他们的工作重心也自然从周云良的案子中偏移了出来。

周云良的案子已经没了什么反转的可能,案子最后的取证阶段是丁哥在跟,喻幼知原本想继而往他儿子周斐身上查,但偏又不巧,她被师父老沈吩咐了其他任务。

工作自然不能落下,而且她也不想让人看出来她在分心查别的案子。

周斐最近很少去看马静静,就算去的那么寥寥几次,也是担心马静静在医院里闷死,为了确保她还活着没有自戕念头才去看的。

如果说周云良是富一代,自己白手起家,所以对阶级这玩意儿不怎么在意,那周斐就是妥妥的富二代,阶级观念很重,自视甚高,所以相当地看不起马静静。

马静静就算有意要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消息来,也得看周斐愿不愿意搭理她。

综上而言,“卧底”的工作路漫漫,虽说马静静对所谓的卧底游戏兴致很高,还向喻幼知保证一定会给她带来好消息,但喻幼知其实对她并不报什么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