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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幼稚(225)

她并不意外,查案本来就是这样,不可能指望每一个人都愿意配合。

如果只是单纯的对嫌疑人,还可以用强硬的态度,或者搬出法条威慑一下,然而这两位都是从检察系统出身的前辈,办案经验远胜过她,最近这些年又在工作单位升迁做了小领导,不但官腔重,而且含糊其辞的本事也很老道。

没有收获,喻幼知只能礼貌告别。

其中一个见喻幼知准备走了,立刻扬起笑脸送客,热情且虚伪送她到房门口,还以长辈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说:“小喻啊,你爸去世都那么年了,当时的事,叔叔确实是不记得了,不好意思啊。不过叔叔也劝你一句,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工作这么好,早点结婚生子,你爸爸在天上看到了才能真正放心啊。”

另一个则是自她提起喻廉后,眉头就一直没舒展开过,始终对喻廉的事避之不谈。

然而在喻幼知准备的离开的时候,他又突然叫住她,语气复杂地说:“孩子,听叔叔一句话,别查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每年清明和祭日的时候,记得去给你爸扫个墓,就够了。”

一连吃了两个闭门羹,心情难免有些低落。

喻幼知靠着酒店走廊的墙发呆。

她低着头颅,像一只乖巧的猫咪。

贺明涔陪她站着,什么也没说,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当然懂查案碰壁是什么感觉。

但现实中查案就是这样,怎么可能一帆风顺。

自从喻幼知回到栌城以后,就一直在调查父亲的事,这不是她第一次碰壁,所以让她低落并不是又一次的碰壁。

而是她以为找到了父亲曾经的同事们,至少在他们这里不会碰壁。

毕竟从当年的各种合照可以看出来,父亲和这些人的关系其实还挺不错的。

就算不是朋友,也是共事过这么久的同事,父亲已经去世,而她得到的却只有敷衍的回答。

她叹了口气。

“别叹这么早,不是还有两个人么?”贺明涔说,“走吧。”

喻幼知点点头。

然而刚准备走,贺明涔拦下她,弓下腰平视她。

在喻幼知的不解的眼神中,他掐了下她的脸,安慰道:“你知道我们局里积压了多少案子吗?有的案子查了十几年都没破,眼看着都快过诉讼追责期了,你这才多久,别丧气。”

喻幼知突然就扁了扁嘴,然后冲他张开手。

“干什么?”

“充个电。”

“我又不是充电宝。”

话虽然这么说,但贺明涔还是照做了。

狠狠闻了下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喻幼知深呼口气,决定去找第三个人。

根据贺明澜帮她查到的信息,当年的科室几人,这十几年来基本上都升迁了,唯独就只要一个人没有。

这人就是他们现在要去找的陈英。

他这些年非但没有往上升,反而还被下调到了栌城辖内某个偏远县城的检察院,虽然级别没变,但工作环境和待遇和市区没办法比,和贬职没什么两样。

贺璋现在已经是厅级干部,另外几个起码也是县处级别,唯独陈英还在科级打转。

很不正常,按理来说十几年的时间,怎么也该往上升一升了。

听了喻幼知的大概介绍,贺明涔淡淡说:“不是个人能力有问题,就是得罪人了。”

然而等他们见到陈英的时候,至少在外表上完全看不出这个人的个人能力有什么问题。

一身整齐干净的衬衫,人到中老年姿态仍然挺拔,也没有刚刚那两个人的啤酒肚。

喻幼知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主动说:“陈叔叔,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喻幼知,当年我爸爸留在办公室的东西,是您送到我家的。”

陈英皱眉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那你是喻廉的……”

“女儿。”

“啊,”陈英恍然大悟,上下打量她,“还真没认出来,都变成大姑娘了。”

然后又注意到了喻幼知身边的男人。

“哎,你不是昨天——”

出于礼貌,剩下的话憋进了肚子,没有说出口。

毕竟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当面好奇陌生年轻人的感情,不大好。

陈英请了两个人进来。

喻幼知注意到他在收拾衣服。

“您已经准备回去了吗?”

“还没有,”陈英随便整理了一下床上的衣物,说,“这次正好来一趟市内,就想着顺便去市内的几个三甲医院转一转,我母亲的肿瘤在县城的小医院做不了手术,想把她转到这边的医院来。”

在县城,连治个大病都是问题。

陈英笑呵呵地问:“小喻你现在在干什么工作呢?”

“跟我爸一样。”喻幼知说。

陈英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