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见这话银币不吱声了，只是脸上的神情更加绝望。
真的完了，还是个识货的！
三人继续向前。
穿过蜿蜒复杂的管道世界，直至周围的发光草越来越多，越来越亮，最前面带路的阿金才终于停下。
这附近被海量发光草映射的宛如白昼，一簇一簇微光中悄悄生长着不同的植物。闻野只是粗略扫一眼，就看见好几种熟悉的叶片。
“到了。”阿金说，然后抬手在管道一侧敲了五下，三重两轻。
管道内壁便向里收缩。
——这居然藏着一道暗门。
门内，一颗阿姨头探了出来，“阿金，你俩回来啦！”
下一秒又在看见闻野后瞬间噤声，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捂住嘴。
“王阿姨，没事。”阿金安抚地拍了拍王阿姨的肩膀，推开暗门，示意闻野进来。
这位王阿姨同样很瘦，但是精神很好，身上也收拾的干干净净。
闻野注意到她没有穿防毒薄膜衣，也没有任何精神力波动。但她的皮肤完好，浑身透着健康的颜色。
所以这里没有毒素侵蚀？
没想到废土城的地下还藏着这么一片世外桃源。
想起管道壁上长势喜人的发光草，闻野突然有些期待。他跟在银币身后走进暗门，接着就来到了....另一片管道里。
闻野：.....
前后都是管道，所以这个暗门到底有什么意义？
到底还是有点区别的。
暗门后的管道明显湿气更加重些，脚底也有浅浅的积水。闻野借着发光草的光亮看了一眼，发觉这里应该是曾经的地下水管道。
发光草在这边也不是自由生长，而是有意被种成整齐的几排，像路灯一样照亮内壁。
闻野看见了很多人。
大概十几个，都非常瘦。最年长的是位头发花白的爷爷，最小的是跟银币差不多大的少年。
这些人听见声响全都从四通八达的管道里欣喜地走了过来，然后在看见闻野时露出震惊的目光。动作特别整齐划一，跟训练好了似的。
“我先去跟他们说一下，”阿金平直地注视着闻野说，“你可以随便逛逛...居住地面积和价格。”
阿金不会说，但闻野却秒懂。这是让他评估居住地面积给拆迁补偿款呢。
“姐姐！”一旁的银币惊叫出声，“万一他——”
阿金看了弟弟一眼，少年立刻闭上了嘴巴。
能看得出，阿金在这个小小的地下幸存者聚集地很有威望。除了银币以外，其余的人们即便表情各异，却没有人出来再说什么。
十几个人聚在阿金身边，闻野也不耽误时间，抬腿走向分叉的一个管道。
这条管道被收拾成了「宿舍」，一层干干的沙土铺在最下，拢成了一个人的长宽，上面盖着一张张的防毒薄膜衣。
闻野蹲下身看了一眼，发现这些薄膜衣大多都是坏的，有撕裂的破洞和血迹在上面。
他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这些是死在变异动物嘴下的赏金猎人的薄膜衣，被这些幸存者捡来了，当成了他们的被褥。
还挺聪明。
银币手里的灰晶枪应该也是这么捡来的。
赏金猎人狩猎时大多都会带足补给和营养液，如果能捡到那应该会有挺多东西可以用上。
只不过这十几个人在雾霭星事故之后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靠捡垃圾可不够。那他们还能靠什么？
闻野穿过「宿舍」，溜达过了他们的「仓库」、「书房」和「水房」，接着一转弯，看见了一片铺满厚实泥土的管道。
土里长满了绿色的草。
绿色的，能吃的草。
好辨认的有小白菜、灰菜、鱼腥草，不好辨认的也有很多。
泥土铺满了整条管道，甚至旁边几条里都有。
发光草被种在周围，兢兢业业提供着光芒。
闻野动作顿了一下，有点不敢置信。
这是....一块大菜地？？
他们居然在管道里弄出了一大块菜地？？
怪不得十几个人都那么瘦，却又好好活到了现在。
平时出去捡来的赏金猎人背包能给他们提供必要的营养，而这几片大菜地又能保证他们不被饿死。
他忽然明白银币那悲愤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帝国没有种植业，应该说，帝国不允许开展种植业。
仅剩的农作物、水果都被牢牢掌控在高层之中，普通人一辈子也吃不到土里长出来的东西，他们只能选择难喝的鼻涕水和好喝的鼻涕水。
即便这里的野菜因为缺乏更多光照和营养而长的干瘪瘦小，但如果能拿到黑市上卖，一样能卖出超高的价格。
都不用多说，只说一句「这是帝国皇室才能吃到的前文明蔬菜」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