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玫瑰(92)
事实也是如此。
一个小时前,顾珩也注意到傅明洲的车子。
两人隔着街道,浓密树荫成了最好的遮蔽物。
顾妈妈拉开车门,坐上副座。
遥遥望见前方不远处的温以穗和傅明洲,她无奈叹口气。
恨铁不成钢剜了儿子一眼。
“你就不会主动一点?都到这里了还不敢下车和穗穗见面。”
顾妈妈絮絮叨叨,“我刚刚可看见,穗穗手上的镯子,是傅家的传家宝。”
顾珩漫不经心抬眸,声音不咸不淡:“所以呢?”
顾妈妈怒其不争,哀叹:“你就不能有点竞争意识?穗穗那么好,要是哪天真成了别人家的姑娘……”
“不会有那一天。”
顾珩轻声,白净手指轻抚过自己腕间红绳,眷恋沉迷。
任何甜点都有赏味期限,傅明洲也不例外。
……
虽然没明说,然而顾妈妈的眼神,显然暴露了手镯的不一般。
车子缓缓驶入夜色。
树影从车窗掠过,只有零星光斑落入车窗。
温以穗垂眸打量自己手上的镯子,色泽均匀,没有半点杂质。
第三次往镯子投去目光,身侧忽的传来轻轻的一声叹息。
“我突然有点后悔。”
温以穗惊讶侧身,恰好撞见傅明洲望过来的视线。
男人目光轻飘飘在镯子上停留两秒,“不该送你这个。”
心口骤缩,温以穗下意识的:“为什么?”
傅明洲淡声:“从上车到现在,你一共花了三分四十秒在它身上。”
他扬眉,似乎真的在和一个手镯争风吃醋,“镯子比我好看?”
温以穗被逗笑:“那也是你送的。”
“所以我现在后悔了。”
“那你……”心底隐约有了猜测,温以穗轻声试探,“你要收回去吗?”
傅明洲瞥她一眼,皱眉:“我是这种人?”
他还从未收回送出去的礼物。
温以穗忙不迭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斟酌着组织言辞,“就是觉得它意义不凡,像是……传家宝。”
恰好前方红灯,车子稳稳当当停下,傅明洲别过脸。
流光溢彩的车流闪烁,照亮了男人半张脸。
傅明洲不动声色打量着女孩脸色:“有人和你说什么了?”
温以穗摊手,如实告知自己的猜想:“……感觉像是传给家里儿媳那种。”
傅明洲颔首承认:“确实是。”
温以穗睁圆眼:“那我……”
镯子尚未摘下,傅明洲倏地伸手,紧攥住温以穗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不疾不徐补充:“确切说,是心上人。”
“那如果……我们以后分手了呢?”
温以穗从来不相信一成不变的喜欢。
她坚信任何感情都有赏味期限。亲情、爱情、友情都是如此。
小的时候,母亲抱着她,一遍一遍重复自己对她的喜欢。
然而到最后,亲手将自己溺死在水中,、将自己关在地下室紧闭的也是母亲。
她永远也忘不掉母亲当时的嘴脸。
“那它也是你的所有物。”傅明洲掷地有声。
他手指修长,牢牢扣住温以穗手腕。
眼角微热,温以穗轻声:“你不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吗?”
七年之痒,好像任何感情经过时间的冲刷洗礼,都会逐渐露出原貌。
失去滤镜,所爱之人也不再如自己幻想中那般。
温以穗一直觉得,赶在赏味期限前结束感情,才是最最最明智之举。
那样双方留下的,都是最美好的一面,而不是吵架分手时的歇斯底里。
她偏爱于偷一晌贪欢。
“我只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证明什么?”
“证明我永远爱你。”
视线直视温以穗眼睛,傅明洲目光专注虔诚。
周遭的一切好似突然变得模糊缥缈,像是置身婚礼现场。
傅明洲郑重宛若宣誓。
“我爱你,穗穗。”
第三十九章
语言是最苍白无力的。
任何海誓山盟、甜言蜜语都有推翻反悔的一天。
温以穗曾经最嗤之以鼻的, 也是这般。
夜色浓重,车水马龙是城市灯红酒绿的最小缩影。
温以穗目光从傅明洲脸上移开,心跳加速几秒。
垂下的睫毛好似层层绒毛, 上面有些许光影停留。
信号灯终于转绿,车流涌动,流光掠影在自己眼前一晃而过。
不多时, 车子拐入兰榭, 稳稳当当停下。
安全带解开, 偶然转身, 傅明洲猝不及防对上温以穗直直的一道视线。
似若有所思。
傅明洲弯唇:“在想什么?”
“想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再精致再昂贵的甜点也会有腐败变质的一天, 温以穗始终对坚贞不渝的爱情持观望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