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恩(168)

她也觉得这一日半夜的疯狂似乎梦境般悬浮不定，就连男子温热的呼吸与绵绵的情谊都是梦幻。

“圣人真要与我在这席地幕天一夜不成？”

她微微一嗔：“我饿得不成了，圣人教我一点力气也没有。”

圣上不许人随着，可是远处必定有禁军围山，要回去再容易不过，他含笑整好她的衣，托起她再度上马，低声道：“回去沐身更方便些，教人拿些你喜欢的小点心，垫一垫就好。”

……

天子与嫔妃久出不归，玉城长公主也不放心，道观里是一直备着东西伺候的，等圣上携了面有倦色的郑淑仪夤夜回来，玉城长公主仍旧衣冠齐整，微微嗔道：“看来今夜山中景色极佳，林间赏月，圣人可足意了？”

“明月入怀，确实皎皎，”圣上唇角噙笑，难得没打到什么猎物也这样有说有笑，“你们也辛苦，朕改日再谢观主。”

玉城长公主目光落在那娇慵无力的美人身上，好气又好笑，隐晦刺一刺自己的兄长：“圣人将那些美人屏都要去了，淑仪要是喜欢，那便是谢过了。”

南栀她们已经备好了热汤，充饥的夜宵也一直温着，圣上知道郑观音一向不喜欢与男子共沐，更不会在今夜为难，教婢女们耐心服侍，自己去另外一处。

萼华接过南栀换下的衣物觉得有些奇怪：“娘子的心衣和小裤哪里去了？”

去外间骑马宿夜，衣裳皱是肯定的，但好端端穿在身上，怎么还有少。

郑观音面色微红，南栀连忙摇头制止她别再说：“都拿去存了档罢，左右娘子不会再上身了。”

萼华到底未嫁，只道圣上与郑观音是纵马游玩，花前月下，谈情说爱，一时还想不到那里去，见淑仪扭捏，如玉的身上竟有痕，才忽而低头，应声收好。

妃嫔的衣物丢了不可惜，但万一落到别人手里才是最可怕的，若圣上知道去处，那就没什么。

“说起来奴婢今日去厨房看着菜，还发现一件有趣事，”南栀怕郑观音尴尬，低声道，“有一份膳是单搁着的，不像是管事坤道的饭菜，似乎例比铺宫的待遇，但问起来厨房的人却含糊其辞，不肯说明白。”

她心里都存了疑云，但又不好再三诘问，便按下不表。

皇帝宠幸宫人之后未必会有名分予人，郑观音才听了他那絮絮绵绵的情话，心里自有几分淡淡的吃味：“玉城长公主这里的女子我瞧了都心动，圣上从前偶尔宿一两回，不给名分，但吃穿好些也属正常。”

南栀却摇头：“奴婢原是御前的人，从没听说过，虽说随淑仪来，可是厨房正该巴结，没道理瞒着。”

道观上下如今也都知道郑淑仪得宠，就算是皇帝宠幸过女道士，可一个如日中天的宠妃，根本犯不着难为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失宠女子，下人们不主动将那女子的来龙去脉都说给淑仪身边亲近宫人听，博取一点关注都算好的。

她这样说，郑观音也浮起一点疑心来，萼华见状试探道：“不如娘子问一问圣人，奴婢以为，圣人或许不会介意。”

圣上这样疼郑淑仪，别说不是从前的风流史，即便是，随口问一问也就知道了。

“不必了，她们瞒你，便是不想叫你知道，”郑观音摇头，轻声同南栀道，“你不要声张，去留心瞧瞧，不必事事都惊动圣人。”

玉城长公主这里人来人往的，说不定就是哪位权贵藏在此处的相好。

然而她想起圣上的话又微微一笑，低头沐身，却见潋滟水波处倒映笑容轮廓，以手稍稍击碎，倚在边沿。

天子或许少真心，对她在旧事上也有保留，然而能同她说出那样的话，也叫她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

她尽量用澡豆反复洗净那处，担心或许会有一个孩子，可是心底忽而又有些不舍。

——万一真的有了，她一定会难过，便没有半分欢喜么？

南栀见郑观音凝神，轻声问道：“娘子怎么了？”

“没什么，”郑观音微微一笑，抚了抚腹部，“想起林间风光，我还从没有见过这样好的风景，骑过那样好的马，也没有这样开心过。”

她轻轻一叹，“明月良夜，何其动人。”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夜里闹得这样厉害, 翌日圣上与郑观音两人晨起都迟。

宗亲一切所有皆为天子赐，圣上在勋贵家中起居也不会觉得不自在，见她累得这样, 更离不开温柔乡，索性陪着她一道赖在榻上。

郑观音醒来时正迎上圣上瞧向她的目光, 她面上微微一热，嗔道：“又不是在紫宸殿或是昭阳殿, 咱们还不肯起身, 教人瞧了都笑话。”

“玉城这个人，你就是不做些什么，难道她便不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