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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君恩(116)

作者: 丸子炒饭 阅读记录

谢郎君也愚钝,圣上哪怕偶尔疼爱欣赏小辈,并不是那等十分顾念亲情的人。

连郑娘子都已经臣服,侍寝时亦心甘情愿,他却同天子争夺,且放在了明面上,岂不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办事的官吏,就这样不济,”圣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不复方才的温和,“他一个出身大家的郎君,饮醉了酒,说要敲,便没一个知道拦一拦。”

“今日当值者,每人笞五十,”圣上淡淡道,“也教他滚一回钉板,世家的郎君身子骨娇嫩,吃一回苦楚,就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万忠见圣人如此说,心头稍松解些,“圣人仁心,奴婢听闻谢郎君其实也没胡言乱语些什么,只是有人瞧见罢了。”

若只是这样,不过是授意让人给谢文徽灌酒,说一个酒后失德而已,并未泄露天家丑闻,谢文徽倒也不是不得活。

圣上不过是颔首,心想书房里也有事未完,被他这样打断,先去批复奏折也好。

“若滚下来以后还活着,教人抬了他到御书房来,”圣上言语轻轻,并不算太在意谢文徽的死活,“若咽了气,就告诉泾阳一声,用薄棺随便发葬就是。”

圣上正说着,转头忽然见郑观音去而复返,她松松挽了鬓发,立在门口,正特意折回来,她本来得了淑仪的位份满心欢喜,也愿意殷勤些,悄无声施与男子一点柔情蜜意,然而却听见圣上云淡风轻说起谢文徽的生死。

她微微一僵,立在那里却觉得陌生,难以置信,喃喃道:“圣人不是说,他不必滚钉板?”

圣上不意她去而复返,起初也不是不惊异,然而她既做了嫔妃,当着许多奴婢的面问起外男,他稍稍有些不快,声色也严厉了些:“音音,内廷女子不得干政。”

郑观音面上微见难堪,泾阳长公主家中的郎君里,会这时节敲登闻鼓的只有他。

她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只以己度人,若他忍气吞声,自己也不怨恨,她们的情谊并不深,面对皇帝,她也会屈服做嫔妃。

圣上似乎也觉自己待她说话声音大了些,有心弥补,走近些握了握她肩,柔和声音:“晚间多用些膳,省得夜里饿。”

她点头,却略有些怕,然而望进他目光中一片冷,不觉颤了颤,轻声央求道:“圣人,不如算了罢。”

他本来也不会娶她,不过是机缘巧合,皇后不喜欢她这张脸罢了,帝后之间勾心斗角,何苦将他们也牵扯进来。

但凡圣上要的东西,又有哪样没有称心?

圣上却不肯叫她这样含糊,闻言轻轻一笑,语气是令人生怕的温和:“音音,什么算了?”

郑观音本来也不欲又在帷内事上触怒他,柔声道:“毕竟是亲眷,留一条性命,笞打过也就罢了。”

然而圣上却勃然作色,只是声音仍克制轻了些:“音音,你当朕是什么?”

她还不大能掩饰住那份关切与惧怕,仍然与谢文徽站在一起,为他掩护,替他说情。

“是与臣下争夺美人的君主,还是你私下背着丈夫养的情郎?”

圣上深吸了一口气:“朕才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他在外面胡言乱语,败坏的难道不是你的声誉,难道不该死!”

作者有话说:

音音:你难道不是这种人吗?

狗子:我骂我自己,越没什么越强调什么

第36章

郑观音被他的怒气震慑, 可他难道不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你好好在殿内想一想,”圣上忽然想起这本来便是紫宸殿,不欲与她吵起来, 闹得更不堪,沉着面色道:“再敢多说一句, 你的谢郎还未必能活下去!”

圣上盛怒拂袖而去,殿内的人也没有敢多说什么的, 连忙捧了东西跟上去, 万忠见郑娘子珠泪盈眶,仍对南栀使了个眼色:“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了娘娘去用膳?”

万忠也不敢耽搁太久, 压着嗓子匆匆道:“娘娘别恼, 大家生性如此, 您万万别放在心上, 民间说床头打架床尾和, 夜里圣驾回来, 您主动说笑几句,圣人嘴上不肯低头, 心里早就疼您疼得紧。”

圣上不在近侧,郑观音稍稍缓过来一些, 气恼是有,但更多是担忧谢文徽的性命,淡淡一笑:“谢内侍监提点,不过我同陛下, 哪里敢称作夫妻。”

这便是得她身侧宫人悉心劝导的事情了, 两边皆有恼, 万忠也无法多言, 匆匆出殿去了。

他正要去传旨,让下面的人紧着些对谢文徽用刑——自然还是得稍手下留情些,若真弄死,泾阳长公主那边将来说不准会嫉恨这些奴婢。

然而才出殿不久,发现圣上正站在游廊中,显然是中途停下。

万忠还不至于以为皇帝在等他,心里暗叹不知道又是什么事,连忙跟上去,及至近侧脚步却轻,不敢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