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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御山河(468)

作者: 桥尘 阅读记录

马车停了下来,这一次他没拿拐杖,而是自己靠着双腿下了马车。

季凉则是从车壁下来,凌乐推着她来到河边。

许景挚给自己手中的那一盏荷花灯放入一只蜡烛,蹲下去,把花灯放入了河水里。

凌乐看了看问季凉:“你要放吗?”

季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莲花灯,是许景挚做的,纱绫与竹架贴合的一丝不苟:“帮我点一根蜡烛罢。”

凌乐看向江湖,江湖立即把手上的蜡烛递了过来。

季凉接过烛火,放入莲花灯里,莲花灯立即绽放出粉白又带着点昏黄的光芒来。凌乐把她推向河边,她弯腰把荷花灯放入了河里,她的灯与许景挚的灯一前一后向下游更多花灯飘去。

许景挚双手拢袖,望着那两盏花灯许久,才道:“我们走一走吧。”

然后自己向前走去。

凌乐推着季凉跟在后面。

五个人,漫步在河边,无人说话,只能听见潺潺河水撞击岸边的声音。

最后许景挚上了一座拱桥,面向许都的方向,站定。

凌乐也推着季凉一起面向许都,所有的灯光都在他们的身后,照的他们侧脸萤萤。他们俩并肩而站,身后的光华照不进他们的身旁,桥下波光粼粼,桥上幽暗森森。

许景挚侧目看向季凉,他们何其相似,深陷黑暗之中,无法自拔。

许景挚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封,递给季凉道:“你不想听我说,我写了下来。你按照你的方法去查,查到了之后打开这封信,看看我所言是否属实。”

季凉蹙眉许久才伸出手,从许景挚的手上接过那封被蜡封的信封。

四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凉,许景挚双手拢在衣袖里,河风阵阵,撩起他的衣袍与发梢。他望着上游的河面,神情悲隐。

季凉递给凌乐:“你帮我保存吧。”

凌乐接过来,把信揣入怀里。

季凉抬眸跟着许景挚一起望着江面,忽然她看见有一点暖光,顺流而下。

暖光越来越近,船体便看得越来越清楚。船头站着一个青衣男子,那个男子出现,周围的灯火宛若看见了神明一般,疯狂地涌向他,把他照得银灿灿,宛若河面上翩翩而落的花神。

他所到之处,本来幽黑的河面黑暗尽褪,他宛若光之子一般,带着所有的光明来接她。

季凉动了一下,双手撑着轮椅两边,静静地等着那个“花神”来到她的身前。

是他,他那张跳出三界红尘之外的脸,任谁都不可能有第二张了。

许安归远远便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季凉,以及站在她身边的……许景挚。

他能站了?他的腿治好了?

许安归看见许景挚站立的那一瞬间,满心欢喜,可目光落在季凉身上的时候,眸子到底是冷了下来。

他缓缓地张开手,对着桥上的季凉。

三日不见,恍如千秋。

季凉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翻过桥栏,纵身跳下。雪白的轻纱在空中绽放成一朵佛莲,带着盛世荣光与她一起落下!

许安归宛若迎接从天光之处诞生的女神一般,郑重,肃穆。

两道光,碰撞在一起,溅起一船的明浪,推着河风缓缓向四周散去。

季凉稳稳地落在了许安归的怀里,忽然发现自己有力气站稳了。她回头望向许景挚,许景挚却已经带着人,缓步离开。

许安归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低吟道:“我想你。”

季凉缓缓地抱住许安归,把自己的头靠向他:“对不起。”

*

许景挚一步一缓地向着他在浅州城里的宅邸前进,所有的流光都在他的身后渐弱。

他走了两步,忽然踉跄地靠向旁边的院墙。

江湖江海要上去搀扶,却看见许景挚用一只手撑着墙壁,继续向前蹒跚而行。

没有人看得见他的脸,也没有人听得见他的呼吸。

他另一只手抓着胸口,仿佛哪里被什么捅了一个窟窿,大把大把的凉风从那里穿过,带走他身体所有的温度。

怎么会觉得这么冷呢?

胸口为什么有呼不出的冷冽,心底为什么有万仞深渊一般坠无终止?为什么不敢看她离开样子?

她跳入河床的时候,浑身幽暗全部退散,而他自己还在黑暗中前行。

许景挚抬起头,望着长街之上,漫漫前路,竟没有一个人,可以与他同行。

许景挚回到府邸,走进院门之后,猛然咳了两声,然后就那么直直地倒在地上。

“主子!”

江湖江海同声喊道,江湖立即上前把许景挚背了起来,背回了寝室。

宁王府的医师已经到了,他替许景挚诊了脉,又下了几针,许景挚才缓缓转醒。

“殿下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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