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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章(321)

他下床把脚穿进皮鞋,没穿完全,趿着皮鞋便出去了,皮鞋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发出响动,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鞋子。

宋玉章出了病房后才开始穿鞋,他一只手扶在门上,一只手拉着皮鞋后跟,冷不丁的,门被拉开了,宋玉章人一歪便向里倒了。

聂饮冰又圆满了。

“饮冰……”宋玉章略有些尴尬,“我穿鞋。”

他酒醒了有三分,醉意却是有五六分,只有一分清明牢牢地记住:聂饮冰是聂雪屏的兄弟,他要还是个人,祸害了一个,就不该祸害另一个。

聂饮冰单手扶住他,随后俯下身,用自己的腰作了堵墙让宋玉章靠着,“抬脚。”

宋玉章脚跟微微抬着,手臂垂落在聂饮冰的肩头,低声道:“饮冰,我没事,我自己来。”

聂饮冰弯着腰一动不动,是个很固执犯倔的样子。

他道:“今天过年。”

宋玉章心头微酸,酒劲又随着情绪涌了上来,他也俯了下身,半个人都靠在了聂饮冰背上,他慢慢地叹了口气,“不穿鞋了,你背我。”

聂饮冰背起了他。

宋玉章胳膊垂在他的胸前,嘴里一张开就是酒气,“饮冰。”

“嗯。”

“我为你好,我不祸害你。”

聂饮冰双臂牢牢地托着他的大腿,手上还拎着他的皮鞋,语气平淡如水,“我知道。”

宋玉章微醺时可以抱一抱自己的下属,却只敢碰一碰他的酒杯,他不会说,他只是心里都知道。

聂饮冰脚踢开了一间病房门,将宋玉章在空的病床上放下。

宋玉章坐在病床上,神思慢慢地飘忽了,聂饮冰提起他的脚往床上放,“睡吧,睡一觉,就是新年了。”

宋玉章被摆布着躺好了,聂饮冰给他提盖了被子,自己坐在了床边。

宋玉章半睁着眼睛看他,“你不去睡?”

“我看着你睡,我再去睡。”

宋玉章笑了笑,他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又问道:“新年了吗?”

聂饮冰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五分钟。”

宋玉章人躺着,心在半空中飘荡,他想他真狠心,但也不得不狠心,爱他的人都没好下场,他也不求爱了,名利都有了,就这么得过且过,混过一年算一年,难得糊涂吧。

“饮冰,”宋玉章睁开了眼,眼中带着淡淡笑意,“你低头。”

聂饮冰微低下了头,唇边轻而软地一擦而过,酒的味道,宋玉章的,他的,残余的搅在了一块儿。

在旧年里的最后时光,宋玉章醉出了一点心软,成全了聂饮冰的一场梦。

宋玉章人躺回去,聂饮冰却忽然失控般地将他合身整个抱在了怀里。

聂饮冰的拥抱是那样坚决而有力量,仿佛他们天经地义就该这么抱着。

宋玉章一动不动,等过了一会儿,他听聂饮冰在耳边道:“新年了。”

第130章

初五的时候,俞非鱼从家乡回来了,他下了车便直奔宋家,带了许多礼物来宋家拜年。

“都是些家里的东西,这肉干都是我爸爸亲手晒的,猪也是自己家里养的,还有这些花茶,也是自己种了自己晒干的,对嗓子很好……”

俞非鱼如数家珍,一样一样盒子袋子掏出来给宋玉章,说出来的每个字几乎都带着喜意。

宋玉章不由自主地被他感染,面上也带着笑意点头,“多谢,可惜我这里没有什么亲自养的晒的,”他手在自己的衬衣上拍了拍,“我本人倒是勉强可以算得上。”

俞非鱼笑了,他这么个聪明绝顶的人,笑的却是有些傻里傻气的。

“我这么点东西,不敢要这么重的回礼。”

“那就回个小礼吧。”

宋玉章冲俞非鱼勾了勾手指。

俞非鱼的脸顿时便有些红,他不是个容易脸红的人,但宋玉章就是有这个本事,一个笑容一个动作就能让他面红耳赤地不知所措。

宋玉章的嘴唇柔软地在他脸上轻轻印了一下,又印出了俞非鱼的一点傻笑。

“离开的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俞非鱼道,“你呢?你有想过我吗?”

俞非鱼的目光赤诚而殷切,宋玉章又凑上去,在他嘴唇上轻含了一下,“当然。”

俞非鱼立即晕乎得有些找不着北了,他很确定自己这次是来真的了。

因为只有恋爱才会将他这样的人变成傻瓜。

宋玉章挺喜欢俞非鱼,俞非鱼给他带来的快乐浅薄而直白,类似于街边贩售的糖球,没什么特殊的工艺,嘴一沾就有甜味,品不出再深的味道,可这样对现在的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作为安慰了。

初六,小凤仙唱大戏,宋玉章带着俞非鱼和宋齐远一块儿去,同廖天东一个包厢,廖天东认识俞非鱼,知道这是个脑子相当复杂的聪明人,对俞非鱼肃然起敬,站起来双手同他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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