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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摄政王的侍爱逃妻/穿进权谋文里的废物(74)

他猛地跳下床:“皇兄!你终于来了!”

蔺泊舟走进殿内,扫了眼地面打翻的药碗,残汁已经干涸,可他却不让人收拾。

“皇兄,朕头痛,肚子痛,还拉稀,一定是那群奴才给朕下药了,想毒死朕!”宣和帝眼泪汪汪,“皇兄,你快找出背后的凶手,替朕做主!”

蔺泊舟低头查看碗里的残汁。

就是一味极其普通的治疗风寒的药。

蔺泊舟又走近,抬手摸了摸宣和帝的额头。

很烫,看来是发烧了。

“皇兄……”宣和帝两眼青霜,“朕肚子好痛,朕是不是要被毒死了?”

蔺泊舟轻轻拍他的肩膀:“陛下多虑了。”

宣和帝声音开始颤抖:“朕又做起了那个噩梦……”

大概从二三十年前起,大宗从盛世陡然转跌,如今的大宗,财政紧张,官僚机构僵化,官员只想着派系斗争,互相攻讦,皇权对大臣的制约能力越来越弱,开始出现权倾朝野的首辅或者宦官。

当年,蔺泊舟的父亲蔺鸾作为太子,不讨内阁首辅徐烨的喜爱,被挑出错处,竟然被废为诸王,举世震惊。

而新太子继位后,朝政被徐烨把控,他花了十年时间才借由宦官斗掉了权臣徐烨,可这时候……宦官势力又开始抬头。

新太子焚膏继晷,呕心沥血,身体一蹶不振,朝政开始交由权宦把持,屠龙的少年又成为了恶龙……后来驾崩,仅仅留下七岁的太子。

先帝驾崩那天,那场对太子的暴力争夺可谓惊世骇俗,谁得到太子,谁就有拥立和从龙之功,而且太子,多么美妙啊……他只有七岁。

这可是一个不带脑子都能操纵的年纪,一个最完美的傀儡。

那天半夜,宦官,内阁,皇后,侯爷,几方势力堵在东宫,谁能第一个带走新帝,谁就会成为新朝代的掌权者,他们激烈互殴,从最开始礼仪之辨变成野蛮硬抢。

年仅七岁的宣和帝,在那个夜晚看到了数不胜数的杀人,嘶吼,咆哮,他被母后拽痛了手臂,可又亲眼看见母后被砍下头颅,血溅当场。

他痛哭流涕,吓得尿裤子里,每个人口口声声为他好,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在意他此刻的恐惧。

从那以后,宣和帝性格变得敏感阴郁,明白了所有人都想利用他,都想操纵他。

唯独……那天,内阁从辜州调来了他的一个哥哥,称为监国摄政王,说这是前朝废太子的儿子,叫蔺泊舟。

来的第一天,陪他下围棋。

第二天,陪他下围棋。

第三天,陪他下围棋。

蔺泊舟聪明绝顶,记忆力超群,围棋中有一种下法叫做“盲棋”,蔺泊舟眼睛用黑纱蒙住,不看棋盘,却依然能下赢他。

蔺泊舟对他没有要求,除了必须学习治国之道,必须读书,要当一个沉稳成熟的皇帝,除此之外,他把朝廷上的事料理得井井有条,从来不让宣和帝担心。

宣和帝的恐惧感终于消退了,他发现自己的这位年轻的哥哥,聪明,能干,和他血缘最亲,对他忠心不二。

他开始依赖蔺泊舟,他终于找到了安全感。

可那些噩梦,还是时不时会回到他的周身,让他尖叫惊醒。

清冷的大殿内,凉风习习。

“没什么事,”蔺泊舟说,“陛下睡吧。”

宣和帝流泪了:“皇兄,朕睡不着。”

蔺泊舟闭了闭眼:“陛下已经十三岁了,应该更加沉稳,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陛下现在是皇帝,被所有人看着,应该要有一代明君的样子。”

宣和帝哭:“可朕真的很害怕啊!”

蔺泊舟心里有种无力感。

皇帝……太暗弱了。

哪怕这些年,蔺泊舟不断想重塑他的自信心,提高他的魄力,甚至锻炼他的血腥杀伐之气,可皇帝依然如此暗弱。

“陛下不用担心,微臣在,没有人能害得了陛下。”蔺泊舟说。

宣和帝摇了摇头,躺在被子里,望着天顶,眼泪四流。

半晌,他说:“皇兄,那朕试着睡一觉。”

蔺泊舟后背的衣衫贴着皮肤,僵冷异常,大概是雨水并未擦干净就匆匆进来了,因此,浑身冰凉。

他应声:“陛下睡吧。”

“皇兄,你不要走。”宣和帝又说。

“微臣不走。”

蔺泊舟跪在榻前,道:“微臣就在这里看着陛下。”

宣和帝终于放心了,闭上眼,拍了拍被子。

他本想把被子也分给他,可蔺泊舟规矩如铁,他绝对不做臣子僭越之事。

宣和帝睡着了。

昏黑中,蔺泊舟垂眼,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漫漫地想起了刚才食言孟欢的事。

少年眼眸明亮,听到这句话也没有失望,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