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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摄政王的侍爱逃妻/穿进权谋文里的废物(288)

麟儿是沈青玉的儿子。

沈青玉鼻翼抽动:“王爷……”

他脸上交织着悲伤和愤怒,痛心,等等混合的复杂情绪,拿着揣给他儿子的红包,转头脚步匆匆离开暖阁,肩膀在门框重重地撞了一下。

暖阁内十分寂静。

孟欢启唇:“蔺泊舟……”

他情绪一不对就叫他的名字。

蔺泊舟拿起骨牌,侧过脸,温声道:“还打吗?”

孟欢摇头:“不打了。”

他脑子里有些空白,不停地闪过沈青玉说的那些话,明明人已经走了,可声音却十分清晰,在他脑子里不停地回荡。

孟欢尝试着摇了摇头,声音并没有出去。

他盯着蔺泊舟,又喊:“夫君。”

蔺泊舟叹了声气,拿起一旁的手杖,牵着孟欢站了起身:“不打了,就准备过午吧。”

如果不是沈青玉说,孟欢怎么会想到这么多。

蔺泊舟摄政六年,手里沾了多少条人命,威信也是在这些条人命上堆积起来的,所以朝臣对他畏之如猛虎,在他目光的垂视之下,多少獠牙利爪都被制服,暗暗收敛。

有句话说得对,恶人自有恶人磨,蔺泊舟这个大恶人一走,朝廷的小恶人谁有那个本事压住?

孟欢忍不住问:“你走了,朝廷会乱吗?”

蔺泊舟牵着他,走到了雪地当中。

他手中拄着一支手杖,头部嵌金玉,杆柱细长,外观古朴又精美,但似乎和他的年龄不符,诡异融合后竟然产生出了一种离奇的病态苍白的美感。

蔺泊舟高挑削落的身影立在雪中,安静了一会儿。

他不想对孟欢撒没必要的谎:“当然会乱。”

孟欢急了:“那——”

“为夫去了辜州,陛下和其他臣子会分食掉为夫让渡出来的权力。这时候,聪明的人吃的多些,蠢一点的人吃得少,也许还要被吃。过不了多久,吃得最多的一个人就出现了,他会替代本王独揽朝廷大权。”

蔺泊舟半侧过脸,低了下颌,柔和的视线似乎看着孟欢。

孟欢懵了:“那……”

蔺泊舟唇角微抬:“这个人,也许并不是陛下。”

好像被东西重重敲了下脑门。

孟欢隐约感觉到什么:“那……”

蔺泊舟牵着他的手,轻轻攥紧。

他掌心温热,有层薄薄的茧子,轻轻拢住孟欢的手时,会让他手背有些发痒。

蔺泊舟莞尔一笑,春风般和煦:“我们只能在辜州祈祷,这个人是个忠臣了。”

话说到这里。

孟欢觉得明白了什么,又觉得没明白。

他抓紧了蔺泊舟的手,眸子转动,莹亮的眸子看着他:“那如果不是忠臣呢?”

“嗯,”蔺泊舟似笑非笑,“那就是陛下倒霉了。”

“……”

孟欢更加意外了。

他怔怔地看着蔺泊舟,脑子里在短暂地混乱后,终于察觉出了这段时间的不对劲……他以为蔺泊舟回辜州是不得已之举,他内心依然一片赤诚之心,装着大宗的江山社稷,可现在他看蔺泊舟,怎么感觉整个人……

这么轻松呢?

他那么卷,还有强迫症,以前看见百姓受苦,贪官贪污,宣和帝不听话,浑身都会像有蚂蚁在爬,食不安寝……

可现在,蔺泊舟,好像真的放下了?

孟欢忍不住紧张地舔了下唇。

——蔺泊舟的思维转变之快,让他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剧情线结束带来的世界意识矫正。

孟欢挠头,欲言又止:“夫君……”

少年有些茫然,长睫沾了几片雪絮,脸颊白皙的肌肤被风吹得微红,唇瓣也通红,眸子黑润,脸上写满了似懂非懂。

他真的好单纯,什么都想不明白。

蔺泊舟垂眸,心里好像有片雪落了下来。

雪地里,男人白净的鞋履往前蹭,微微弯下了脊梁,靠近了眼前少年的耳畔。

他知道孟欢不一定听得明白,但他还是第一次吐露自己的心迹。

正如刚才他对沈青玉说的那句。

——“你看错人了,本王不是那根支撑的柱子。”

他可不想再继续撑起这个烂朝廷。

这摇摇晃晃的朽木,支离破碎的陋室,把他肩膀磨得血肉模糊,浑身弄得伤痕累累……如今,他要这腐墙倾倒,瓦砾破碎,梁柱坍塌……他要在废墟上重建一座崭新的,能够遮风挡雨的城邦。

“……怎么了?”

蔺泊舟突然靠近,孟欢知道他有话想说,眨了眨眼。

耳畔,蔺泊舟的热息拂过,他耳蜗升起了暖意。

蔺泊舟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不温,不冷。

字句克制到分不清任何情绪。

“忠臣?会有人做。但为夫,再也不做。”

-

蔺泊舟之国,在元宵节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