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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摄政王的侍爱逃妻/穿进权谋文里的废物(273)

被人比喻成破鞋,谁能忍?

更何况,崔朗刚认识宣和帝的时候可不这样,觉得只是个有点儿古怪脾气的小少年,天天就缠着他下棋,也不爱聊棋盘以外的事情,每次一开口就板正着脸说:“皇兄说了,不许朕和你们这群玩物谈政事。”

后来崔朗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慢慢走进这个敏感皇帝的心,逐渐得到他的信任。

本来以为事情会顺利下去,但崔朗低估了蔺泊舟的能力和他对宣和帝的重要程度——尤其当繁重的政事压下来,而询问崔朗他又拿不出对策来时,宣和帝的目光逐渐就变得冷淡。

漠然。

像在看一件失去价值的垃圾。

他以为蔺泊舟是宠臣,是弄臣,是失去了帝心就会被一脚踹开的货色。

现在才发现,蔺泊舟是拴着宣和帝的那根狗链子。

蔺泊舟手里有很多条拴疯狗的链子,但拴住宣和帝唯一的狗链子在蔺泊舟手里。

唯一一根。

当崔朗听宫里的人说:

“王爷经常规训陛下。”

“王爷对着陛下就没笑过,一直板着脸,好像对陛下很是失望。”

“王爷不许陛下下棋,只让他读书。陛下内心相当敬重王爷。”

崔朗万分惊讶,到底是什么人能把宣和帝教导到这个程度。

反正他不行,现在的宣和帝完全成了无拘无束的疯狗,心情烦躁就到处咬人,哪有当初的半分言听计从。

“你们别以为朕不聪明,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头脑——”宣和帝抓紧了明黄色的被子,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始激动,整个人要咆哮起来,“没有你,朕照样扳得倒他,照样能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他嗓子都嘶了。

崔朗阵阵冒冷汗,连忙点头:“陛下英明,是贫道自作聪明,雕虫小技在陛下面前卖弄,实在惹人嘲笑。”

宣和帝表情总算平静一些了。

“当然,皇兄也不是什么好人。”

宣和帝身体弱,吼了这两声又受到梦魇,此时浑身疲惫:“乏了,朕要就寝了。”

床上传来翻来覆去的响动。

崔朗跪在榻边,冷汗直流,大冬天,汗把内袍都快打湿了,黏乎乎地贴在后背,让他浑身沉重不堪。

他治国理政的能力比不上蔺泊舟,但小聪明绝对有。他已经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了——拔草寻蛇,骑虎难下,招惹恶人,自讨苦吃。

蔺泊舟不是弄臣,自己才是。

蔺泊舟相当重要,但是被他崔朗陷入绝境逼死了。总有一天宣和帝会清醒过来,意识到犯了错,然后把他崔朗的皮剥了,骨头砸碎,肉捣成浆糊,喂狗喂猪。

——哪怕听信了谗言的是他自己,可这过错也绝对在他崔朗身上,这就是皇帝,这就是皇权。

崔朗开始觉得恐怖了,这皇宫里的一切都这么恐怖,御榻,香炉,帷幔,穷尽奢华的一切……他迫切需要离开这里,赶在宣和帝还没彻底清醒之前。

宣和帝睡得死沉死沉了。

崔朗终于爬了起身,坐到殿外,裴希夷给他端来了一个小凳子,让他坐在凳子上揉腿。

“多谢裴公公。”

裴希夷轻声说:“明日又该棋待诏来陪陛下下棋,禅师大人不必和陛下对弈,只需要前来侍立就好。”

崔朗松了口气:“好。”

他总算能喘口气了。

裴希夷客气道:“大人回去休息吧。”

他俩平日也就如此的点头之交,说句话罢了,崔朗抱了抱拳:“贫道就先退下了。”

“大师慢走,仔细天黑。”

裴希夷站在大殿门口

等崔朗的身影离开以后,他回了宫殿内,发现宣和帝又醒了,坐在榻上发呆。

裴希夷走近替他拢了拢被子,什么话也不说,拢好衣裳后退到阴影里,像个随时能被忽视的隐形人。

宣和帝抓着被子,把脚蜷起来。

一会儿。

裴希夷听到被子里传来断断续续,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

宣和帝发疯了一晚上,第二早自然而然没能醒得来,朝政往后拖延,他想了想说:“那就不去了,下午再去。”

白天,宣和帝的心态又回来了。

他兴致勃勃地询问:“昨日我听裴公公说,今日这拨棋待诏棋艺都很精妙,是也不是?”

左右的棋伴氛围轻松。

“没错,今日这拨人确实都厉害。”

“尤其有一个!昨日臣等和他对弈,他的棋艺堪称神鬼莫测,深沉至极,臣认为陛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对!”

宣和帝哼了声:“是吗,待朕会会他。”

转过宫殿的长廊,到了宣和帝特意让人拾掇的“弈乐园”,一条小道通往棋室,当中用石头堆砌着巨大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