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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摄政王的侍爱逃妻/穿进权谋文里的废物(254)

蔺泊舟应声:“好。”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碗的边缘, 清酒当中,倒映着他微光照亮的眉眼。

蔺泊舟从很早以前起,心思就重了,费思劳神,殚精竭虑,很多事情觉得没意思,也更感觉不到孟欢喜欢的那些风花雪月。比如生辰,都是一天到了头草草吃碗阳春面,日子便过去了,转头揉着眉心埋头于公务之中。

孟欢年纪小,无论对什么都天真热忱,好像把他冷掉僵掉的那一块心捂热火了。

“那我们猜拳, 输了的喝酒。”

孟欢说完, 很轻的笑了声。

能猜到孟欢有想法, 蔺泊舟唇角微抬, 道:“好。”

孟欢兴致勃勃,他去的娱乐场所少,不会划拳,只会剪刀石头布,就说:“那我们来玩猜丁壳?”

蔺泊舟像是怔了下,“嗯?”

猜丁壳。他知道,三岁小孩子玩的东西。

蔺泊舟小时候兴许玩过,但那段记忆太模糊了,只记得自己和山行猜过,但被父王拎走了,罚站在墙边,声色俱厉地问《千字文》背下来了没有。

跟所有小孩子一样,被父亲训斥后,蔺泊舟觉得索然无味,再也不想玩这种东西了。

不过,那个时候他是小孩儿。

现在,他得哄自己的小孩儿。

蔺泊舟点头:“欢欢想玩就玩。”

孟欢:“你看不见,那为了公平起见,我也闭上眼。剪子——包袱——锤——”

蔺泊舟眼前一片漆黑,听到孟欢高昂的声音:“咦,夫君你出的锤,我正好出的包袱诶~”

蔺泊舟:“是吗?”

孟欢:“嗯嗯嗯!”

可他声音里忍不住笑,含着一丝气音。

语气极其做作,可以想象他眸子乌溜溜转的模样。

孟欢最不会撒谎,一撒谎人就不自然。

“……”

真实的结果是什么不用多说,蔺泊舟心里了然,舌尖忍不住抿了下齿尖,似笑非笑。

行,他这双眼睛瞎了,本来是没人敢刺痛的隐疾。

——现在,他老婆,当乐子逗,特意欺负他眼睛看不见是吧。

换成以前,心口可能有根刺夹着,生侧侧地疼,让他暴躁地冒起阴火,会发怒刺痛周围的一切。可这会儿,孟欢柔软的手包住了他的手背,咯咯笑个不停,蔺泊舟忽然觉得眼前开朗,像被菩萨当头棒喝,梵音不绝。

原来,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他温柔笑着:“为夫输了。”

说完,将碗中的烈酒饮了下去。

孟欢忍着笑:“夫君好厉害,再来!”

再来,又是蔺泊舟输。

他再喝酒。

“再来再来!哈哈哈哈哈!夫君你酒量真的好好!”

屋子里小,孟欢的声音也不大,厚重的砖墙将热闹和欢声笑语全隔在了里面,而将寒冬腊月的冷风都拦在了外面,仿佛室内是温暖的巢穴。

辽东的烧刀酒,为了御寒,辛味极辣,跟西北辜州有得一拼,这孙管家还带来了满满一坛子,蔺泊舟不让孟欢喝酒,明儿得去给夫人画画像,万一耽误了正事。自己却着了他的魔,一碗一碗喝下来,眉眼不变,可衣襟下白净的耳颈却泛出了燥热感。

上一次,心无滞碍,这么痛快地喝酒,还是在十七八岁,孟欢这么大的年纪。

从领王事,到了京城蔺泊舟心思之重,日以继夜,好像活得老了十岁。

那些少年意气,打马游街,好像从此就离他而去了。

可他耕耘多年,却落得被人追杀,失明病弱,与妻流亡他城,身如废人。如此结果。

蔺泊舟端着酒碗,双目阖拢,唇瓣紧抿。

他坐的姿势端庄雅正,神色却丝毫不动弹,坛子里酒只剩下了一半,孟欢看他喝得太多,猜蔺泊舟可能有些醉了。

“夫君,我扶你上床睡觉啦?”孟欢问。

锅里的东西都吃到了尽头,剩下些残羹冷炙,炉子里的炭火也熄灭了,气氛变冷。

“好。”

蔺泊舟让孟欢搀扶着,坐上了炕,肩身如玉山倾倒,一阵难以自控的无力感袭来,他沉重地向着孟欢的身子斜去。

孟欢被他压得,差点喘不过气。

他小声嘀咕:“夫君,你好重啊。”这么说着,孟欢小心将他放倒在床。

蔺泊舟靠近他耳侧,温热地吐息着。

他脑子里轻飘飘的,眼神涣散,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

他想起了辜州那年冬天,他和母妃坐在殿内,旁边烧着炭火,两个人沉默地对坐。他们身旁放着一锅白汤翻滚的炉子,炉子里是母妃亲自炖的羊肉汤。

他们一起等,等着和都指挥使喝完酒的父亲回来,一家人吃饭,说些话,渡过冬夜等来春天。

可他们等来的却是父亲被都指挥使刺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