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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摄政王的侍爱逃妻/穿进权谋文里的废物(231)

孟欢看着药汁呆了一会儿,好像还沉浸在下午,朱里真没有来犯,蔺泊舟没复发眼疾,流民没有被当成毫无价值的垃圾处死。片刻,他清醒过来,想起该给蔺泊舟熬夜里的药了。拾起炭火,将炉子升起,看着通红的火焰再次明亮。

就好像,在火光里,看清了蔺泊舟的眉眼。

-

这几天,城外的火光没熄灭过,深更半夜,城外也时常传来轰隆隆的动静。

孟欢待在院子里无聊,天天给蔺泊舟熬药,每次都装在崭的罐子里,用棉被包裹,再放到小篮子里,让山行拎着送到营寨里去。

门口“咔嚓”响动,山行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药罐,罐身上分布着裂纹。

“王爷把药罐摔了。”他说。

孟欢接过,发呆:“他这么大脾气?为什么摔我的罐子?”

孟欢现在唯一跟蔺泊舟的联系,就是这只罐子了,只能借此表达对他的关心。

被摔了,孟欢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摔了。

“营里新来的监军,总挑毛病,像个蠢货一样,明明对排兵布阵毫无了解,却要不停地问,每次还必须解释给他听。”山行坐下喝了口热茶,说,“王爷厌烦至极,但监军是陛下派来的,不得不应付。”

“好吧。”

孟欢能理解蔺泊舟摔东西了,他坐下,揉了揉眼:“为什么不把惹事的监军关起来?战事紧急,这个人既然捣乱,就暂时解决掉好了。”

“没办法关啊,少爷。”山行苦笑。

他在军中是个闲差,见识却很高。

“既然是陛下派来的,代表的就是陛下,关了他,证明想对抗陛下的旨意。陛下临战前更换监军,这是不信任王爷的表现,再对监军不敬,只会让陛下越发不信任。”

“这样……”

孟欢眼里全是疑惑。

这几天城外火光冲天,城内人心惶惶,他经常半夜做噩梦梦见尸体,吓得满头大汗醒来,希望蔺泊舟在身旁,可明知不可能,在恐惧之中只好默默地闭着眼睛等待天亮。

在如此紧要的战局之下,原本以为中军帐内一致对外,没想到还存在这么多猜疑和背叛。

“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怪不得陛下,”山行喝着茶,声音平静,“王爷在朝中独揽大权,如今又带着精锐京军打仗,相当于握住了兵权,他的权势已经威胁到了陛下。帝王家哪有那么多感情可言?陛下当然会忌惮王爷,提防王爷。”

他说得对。

人都是自私的。

尤其在权力争夺时,哪怕是父子,抱有感情上的指望,也会显得幼稚。

冰天雪地里,短暂地沉默了会儿。

孟欢想起什么。

他抬头,眸子黑润,微睁的杏眼看向山行:“那王爷会谋反吗?”

他声音轻松,像在讨论书里的一个剧情。

但“咔嚓!”一声,山行的杯子猛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热茶淋湿了雪絮,那一处的雪凹陷下去,表皮很快变得光滑,凝结成了更加坚固的冰雪,严寒至极。

山行捡起杯子,声音里发抖:“表少爷,这种话不能再说第二次,这是置王爷于不忠的境地。”

权力之间的争夺十分严酷,越是顶层的权力,越会丧失人性。简简单单一句话,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甚至王府灭门惨剧。

哪怕只在封闭的院子轻声一提也不行。

孟欢后背发凉,意识到了围绕着权力的冷酷氛围。

这种局势之下,好像谈论任何感情,任何柔软,都会被那个残忍无情的中心席卷,绞杀,碾碎,不留下一丝的痕迹。

“我知道了。”孟欢说。

纷纷的雪絮落下来,落到疏阔的枝头,也落到了院子里的石板。

山行语气平静下来了:“表少爷喜欢躁烈荒芜的冬天吗?”

孟欢看了看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

“一般。”他回答。

顿了顿,又补充,“太冷了,我不喜欢这么冷。”

他喜欢热闹温和些的地方。

山行笑了:“那以后,估计会让王爷为难了。”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孟欢没听懂。

但山行站了起身,似乎打算重回军营了。

孟欢也站起来,去看炉子上熬着的药,褐色翻滚的汁液渗透出浓郁的腥苦味。孟欢说:“药好了,你装一罐带走,给王爷喝。”

山行侧头,唇瓣微动,神色犹豫。

似乎觉得不应该说。

但想了想,还是开口。

“昨天夜里,王爷就看不见了。”

-

“什么?”

院子里让北风刮着,落下了许多的枯叶,此时除了呼呼的风声,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

孟欢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梦醒似的,眼皮撩起:“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