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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摄政王的侍爱逃妻/穿进权谋文里的废物(222)

他顿了顿说,“诸位也不要太难为他了,王爷说过,用人不以身份论。李副郎看山水眼光狠辣,只要他点了头,舆图绝对不会有问题。我们一起共事,要互相理解啊。”

……在他眼里,自己非要出门看舆图,好像还成和李副郎怄气了。

孟欢沉默着,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哎哟,李副郎!怎么回事?”

员外郎声音突然变了。

孟欢顺势转过身,一道漆黑的身影让人搀扶,塌着肩膀走了过来,来人浑身湿漉漉的,膝盖和袍子沾满了泥水,污秽不堪。

小厮说:“大人方才爬高处的石头,摔了一跤!”

“没事……”

李副郎抬起了脸,气若游丝,一张瘦瘦长长的脸惨白,眼仁浑浊,出气急促。

员外郎急坏了:“李副郎身体无碍?”

“不打紧,”李副郎低头说,“回城吧。”

“你的身体——”

“回城,回城开一副药,就好了。”他语气断续,显然摔得严重,要早些回去看大夫。

耽误不得,众人连忙去牵一旁的马,孟欢也准备收拾回山了,只是想到了什么,觉得自己有点儿没同理心,但还是问:“李副郎刚才去了趟山后,有什么发现吗?”

他不轻不重地一问。

可耳畔安静。

孟欢不禁转过了眼。

李副郎唇瓣发紫,瞪大眼眶看他,眼里充斥着血丝,苍白的下颌又尖瘦,像是一只中了邪的厉鬼,阴沉狰狞,尤其是那双眼球快爆出来的眼角。

“……”

诡异至极的场景,让孟欢退了一步。据说走进无人的深山,人会遇到深山里的厉鬼,还会被林间的瘴气魇着,疯癫发狂,李副郎现在就是这样一副模样。

李副郎声音嘶哑:“没有。”

……没有吗?

孟欢捏着缰绳,手指冷的发抖,可心里却莫名升起疑虑。

风水堪舆世族,阴阳两道相通,看过的地形比孟欢走过的路还多,怎么会去一趟后山被瘴气魇住,惊惧至此?

唯一能镇住他的,恐怕只有人心。

——甚至不是别人的人心,而是自己的人心。

孟欢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停住脚步:“你们先回去吧。”

李副郎血红的眼球看他:“你要干什么?”

孟欢后背僵硬,撒了一个谎:“我有东西掉了,回去找找。你们先走,天黑前我肯定回来。”

祝东不明所以:“我跟你一起回去找吧。”

李副郎那双肝胆俱裂的眼睛,瞳孔睁大,眼神像是能把孟欢的皮剥下来,可他喘着气,像毒蛇吐着信子,什么也没有说。

孟欢栓好了马,开始往回走,离开李副郎的视线以后从走改成了跑,在山路间健步如飞。

祝东:“你跑什么?!”

孟欢心脏狂跳,有种预感:“山背后有东西。”

“什么东西?你在说什么?”

祝东还在发蒙。

“肯定有,”孟欢边跑边断断续续说,“李副郎听到水流声,绕过去看了。他对山水的敏锐程度如此之高,回来却说什么也没有。但他那张撞到鬼的表情不简单!他在害怕,他害怕的不是鬼,而是即将被他害死的数万大宗卫所兵。”

祝东模模糊糊,“你是说……”

他抬头,看见孟欢手指握紧树枝往石头上爬,“咔嚓”,树枝断裂,他踩滑从石头上摔了下来,扑通跌落在石头上,一后背的泥水,脑袋磕得发出重重一声响。

祝东脸都吓白了:“兄弟!你别着急,你慢慢爬啊!怎么了?”

“……”

孟欢躺在石头上,后脑勺重磕,泛起的空白涟漪让他脑子都麻了。雨落在他脸上,落到眼睛里,凉丝丝的,又从眼缝里流出来。

他静静地躺着,眼中倒映着深山里的雨影,黑润的眸子里,闪过了蔺泊舟坐在城楼上的光景,手中沾血一片一片裹紧的纱布,远处的残阳和鲜血,那双映照着兵临城下的褐色眸子……

孟欢爬了起身,缓了缓,脑子里就是木,他改为抓着树桩子缓慢地爬,雨水沿着他磨破的指甲缝流到宽大衣襟里,蓑衣早就不管用了,身上全是水,湿淋淋的贴着衣衫。

等他爬上了山坡,爬到山顶,耳中除了暴雨的声音,还有一阵水流拍打两岸的声音。

随着风声,很细,但是很清晰。

祝东抬头时,见孟欢站在石头顶,焦急地往下张望。

终于,视线定格。

——“找到了。”

祝东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找到什么了?”

孟欢指着深林的草莽当中:“这里还有一条路,被草遮住了,要不是今天下雨,雨水从草底下冲过去,谁都不会发现这条荒芜的宽路。”

祝东睁大眼,如遭雷击,知道这句话的分量:“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