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言在心里笑了笑，他十一岁的时候，她才刚出生，那时的自己倨傲孤僻，与同龄人格格不入，或许那时候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有个刚刚出生的小姑娘会在他三十四岁那年与他有所纠葛。
梁晨曦并没有注意到霍靳言的表情变化，却将捧着雨水的手凑到唇边，粉色舌尖伸出还不等轻舔，霍靳言已然伸出手握在了他的手腕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脏。”他沉声开口，梁晨曦抬头看着他，额头被沈烟雨用碗砸到的地方还有些红。
她眼神清澈的站在原处看着他，现在的雨同过去的不一样了，霍靳言说的没错，事实上雨水是脏的，可梁晨曦还是想要尝尝雨水的味道。
正想着，却见霍靳言执起她纤细的手指凑到自己涔薄的唇边，在她手指上一舔，雨水沿着薄唇滑入舌尖，咸咸涩涩的味道盈满味蕾。
梁晨曦却全身僵住了，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令她表情怔愣。
他看出了她心底所想，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将他洞悉人心的本事曝露无疑。
“咸涩的。”梁晨曦听到他这样对自己说着，指尖的濡湿感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小姑娘，嫁给我，以后……我保护你如何？”霍靳言从来平稳的声线此时微微有所浮动，他从来不会说情话，可偏偏有些话说出口，却令人酥麻到了骨子里。
梁晨曦看着他，鼻息间闻到湿润的土腥味，那是下雨时独有的味道，与对面站着的这人身上好闻的木香混杂到一起，不难闻，却又有些令人难忘。
“保护我？霍靳言，为什么总要等待别人拯救？我就是自己的救世主！”梁晨曦清冷开口，刚才眼角眉梢的稚气收敛无痕，她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因为她自己就可以保护自己！
霍靳言眼底含笑，俊美脸庞却无丝毫波动，这就是梁晨曦与别的女人最大的不同，她不会因为她是女人就把自己放在弱势的位置，那种自信的光芒，耀眼难忘。
一个女人，只有美丽的外表，那是远远不够的。
“你觉得我在说大话？”梁晨曦看着他，精致五官上带着倔强，眼神莹亮。
“刚才那句话任何一个女人说出我都觉得是大话，唯有你……我相信！”
霍靳言的声音温凉而平静，梁晨曦心念一动，从认识到现在，她见过他好多种模样，不论是冷酷的，淡然的，漠视的，喜悦的，却远远不及‘我相信’三个字来的令她在意。
她身边能够轻易说出相信她的人，太少太少。
除却阮绾外，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谈安辰，他也是不相信她的，否则，也不会次次选择站在梁露白那边，那是种对她真心付出的背叛，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必要在提起当初了。
想到梁露白即将要与谈安辰订婚的消息，梁晨曦的胃里一阵阵翻滚着，只觉恶心想吐。
“你相信我？”梁晨曦疑惑的看着他，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都不相信，他又为何能够轻易将这两个字说出口，相信不是廉价的口头禅，而是真正从心底里做出的选择。
“我相信你。”霍靳言瞳孔深谙，叫人信服。
“霍靳言，你为了让我嫁给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梁晨曦别开视线，忽略掉心里温热的涌动，那种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真好……
“我信不信你，日久见人心，梁晨曦，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霍靳言的掌心是湿润的，那是刚才握紧她时被雨水打湿的痕迹。
“你让我跟你……赌什么？”听着雨声看着他，梁晨曦的声音有所松动。
她的视线里，霍靳言涔薄的唇瓣缓缓张开，声音随后传进她的耳中……
……………………………………………………
大*上，梁晨曦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走马灯一样的在自己脑海中浮现。
——梁晨曦，两年为期，除非你愿意，我不会碰你，若你找到好的姻缘，我愿意离婚为你祝福。可若是你发现你爱上我，就请你一辈子留在我的身边！若我输了，霍氏半壁江山，我送你……若你输了，你会有一个终生护你的丈夫，横竖你都不吃亏，敢跟我赌吗？
霍靳言的声音就像是蜘蛛网般的缠绕着自己，就算是闭上眼睛也不停萦绕在耳边。
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偏偏就对她那么执迷不放？这场赌局，不论输赢，获益的人都是自己，她是半分不吃亏的，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梁晨曦才更弄不懂那个男人。
霍然起身，她索性下了*，楼下还传来电视的声音，打开门梁晨曦向楼下走去，此时已是凌晨的两点，外面的雨声似乎小了不少，她想要找他问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霍靳言躺在沙发上，看样子似乎睡着了，梁晨曦越是靠近，脚步就越是放慢。
看的出来，他做了噩梦，脸上一层薄汗笼罩，额际青筋暴起，就连拳头都攥得紧紧的。
——爸爸，很痛苦。
——爸爸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他以为我不知道，每次半夜洗过澡后他都会来我的房间，看着我，有的时候和我一起睡。
——在国外的时候，爸爸每到特殊的日子都会消失，第二天弄的一身是伤回来。
曾经，景睿是这样对自己说的，透过他那双干净的眼睛，将霍靳言的痛苦清晰收录。
当时梁晨曦不以为意，此时看到霍靳言的模样，才明白……原来景睿说的都是真的。
就算家财万贯，就算坐拥权力，不快乐的人……依旧还是不快乐……
——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无从说起，我也不是天生这样的脾性，你明白吗？
到底是怎样的痛苦，令一个人连睡梦中都不得安生？
梁晨曦第一次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了探寻过去的想法……
第093章：玉镯
首席总裁，太危险,第093章：玉镯
霍靳言原以为自己会像以前那样半夜惊醒，没想到等睁开眼睛时，天际已经蒙蒙放亮。
他有瞬间的恍惚，有多久没有一觉睡到天亮了，就连霍靳言自己都已说不清楚。
对于他来说，每天睡觉倒像是在做任务，而任务结束的那刻便是被噩梦惊醒之时，每日每夜，无边无际的被噩梦纠缠。
直到坐起身，他这才发现坐在不远处熟睡的玲珑身影，身上的薄毯滑落，霍靳言的动作有瞬间凝滞，随后倚靠在沙发边沿就那么看着梁晨曦。
很明显，梁晨曦睡得很不踏实，她单手撑着头，脑袋时不时的往下点着，腿随性的落在沙发上，白玉般小巧脚趾蜷缩着。
窗外的天还是阴沉沉的，雨停了，通透的落地玻璃上昨晚下雨的痕迹还残留着。
霍靳言看了眼身上薄毯，昨晚睡着前他什么都没盖，想必是梁晨曦……
无声站起身，虽然刚醒来，但从霍靳言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睡意惺忪，将薄毯稳握在手里，以着最轻缓的速度，覆到她的身上……
“早安，晨曦。”
……………………………………………………
梁晨曦是被阵阵饭香味勾起来的，睁开惺忪睡眼，过了好半响才会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站起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很快便看到男人坚毅的背影，他挽着黑色的衬衫袖子，认真的在切手中配料，俊美的五官上皆是神色认真。
很明显，他比她起的早，甚至梳洗好已经开始准备两人份的早餐。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霍靳言抬头看着她，幽深瞳孔深谙，有一瞬间，梁晨曦就被他的这副模样引去了全部注意，两个人安静的对视着，她突然想到自己好像还没洗漱……
“你……”梁晨曦有些尴尬。
“先去洗把脸，等会儿就能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