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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充君后(2)+番外

作者: 素千絮 阅读记录

来福公公轻手轻脚地上前为秦嘉谦按揉太阳穴,眼观鼻鼻观心,半个字不敢问邵望舒去了哪,更不敢提方才殿中发生了什么,只隐晦问:“陛下,要备水么?”

帝都岚城的晚间素来宵禁,一过子时,岚城几个重要的路口便摆上挡路的拒马,家家户户闭上门,熄了灯,坊间静悄悄一片,唯有几只知了时不时鸣叫,衬得夜更幽静。

“追——别跑——”

一匹马一闪而过,马的鸣叫声在寂静的夜中回响,惊起一树的鸟雀。

离他半条街的距离,有一串训练有素的追兵纵马狂追,马是清一色的棕马,人人穿着黑色的铠甲,皆配着长剑,剑柄上打着红色的吉祥结,这是天子近卫、皇宫禁卫军的标志。

邵望舒充耳不闻,一夹马腹,人跑没影了。

他裹着不合身的长衫,外面罩了个宽大的鹤氅,头发松松垮垮地散在身后,只用发带草草打了个结,正跨在马上朝城外狂奔,泼墨的长发连同衣裳一同在寂静的夜中飞扬。

邵望舒脸色苍白如纸,身后的疼痛使他几欲昏死,握着缰绳的手不住地哆嗦,骑在马上的每一瞬都在煎熬,他合该躺下来休息片刻,然而他一刻不敢停歇。

毕竟他刚刚才睡-了皇帝,何等大罪。

邵望舒的酒劲儿过了大半,被风一吹,脑子清醒了,暗骂自己喝了两口马尿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爱慕皇帝大半年,三月前向他表明心意,可秦嘉谦似乎还沉浸在两人从前的关系中,总拿他当小孩子看,难以挣脱。

他饱含暗示对秦嘉谦道:“臣不想唤您兄长了。”

邵望舒羞涩地把手背在身后,在心里疯狂期待:懂了吗懂了吗懂了吗?

“嗯?不唤兄长?”秦嘉谦怔愣,琢磨半天:“虽然朕只虚长你九岁,但你若坚持,叫父皇…… ”

邵望舒豁然抬头,瞪圆了眼睛。

秦嘉谦满脸不乐意,但他素来对邵望舒有求必应,已成了习惯,只好勉为其难道:“也、也行吧。”

秦嘉谦羞耻得耳朵绯红,见邵望舒僵直在原地,久久不动作、不谢恩,似被喜悦砸晕了头,情不自禁伸手抚邵望舒的头,心中满是怜惜,到底是个失怙失恃的孩子,长得再大心里还是惦记着想要个爹,遂道:“想要爹怎么不早同朕说呢?”

邵望舒不可思议道:“陛下以为臣想要的,”邵望舒顿了顿,表情扭曲,费力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难道、是个……”

邵望舒最后两个字走了音:“爹吗?”

邵望舒初次表明心意稀里糊涂败北,秦嘉谦更是快刀斩乱麻,直接给他皇子待遇,给了封地,择日出发。

离别前夜,两人心里都不大痛快,各自都装着事,邵望舒脑子里一会儿想着那句「父皇」,一会儿又琢磨派他去封地,再蠢也想明白这是他无声地拒绝,同他坐在一处说不出半句话,离愁别绪上心头,相顾无言,只一味喝酒。

酒一盅盅下肚,不过半个时辰,酒坛空了几个,酒樽倒了一地,两人皆昏昏沉沉,分不清是谁先醉,也不知谁先动了手,总之等邵望舒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秦嘉谦怀里。

虽弄不清发生了什么,记不得谁先动手,但邵望舒思忖,自己心怀不轨,一脑子废料,秦嘉谦却是光风霁月坦坦荡荡,必定是自己先不规矩!

大祸已经酿成。

邵望舒头皮发麻,这要是被抓回去,嘶——

为了逃跑,他不敢乘马车,随手牵了匹马便开溜,身后本就疼,一路颠簸更疼得龇牙咧嘴,邵望舒小声地一口一口吸凉气,眼泪险些给疼出来。

邵望舒驾驭着马穿过城主道,想走最快的路径离开京城,夜间城中无行人走动,除了身后有追兵,也算得上畅通无阻,邵望舒一柱香的功夫便从皇宫逃蹿到城门口。

出了城门,把马一丢,随便找个山野之地藏他一晚上,兴许还能多躲几天。

邵望舒回神,定睛一看,城门口摆了好几排拒马,跳得过一个,跳不过其他,撞上去马必受惊。

他猛地拉缰绳,马前蹄腾空,被缰绳引着在原地打转了大半圈,邵望舒无意碰到伤口,当即疼得掉了一颗泪。

造孽。

“邵公子。”拒马左右两侧的街道上缓缓响起马蹄声,两队禁卫军骑着高头大马慢慢走出来,“请。陛下在等您。”

邵望舒回头,身后的追兵也已经跟了上来,追兵们训练有素地在邵望舒身后形成了合围圈,将他困在中间。

今儿禁卫军当值的是管磊管将军,管将军是邵望舒的老熟人了,“公子,你老实些吧,陛下发了好大的火,定要捉你回去问罪。你且安分点,别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