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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院长的小夫郎(9)

以前他不识得字,只能帮着他爹晒晒草药,研磨药粉,药方写的什么一概是认不得。

倒是也诊得来脉,但只能口述药方,自己写不下来,找人代笔多有不便,自己又不是名医,也不可能有个专门的药童,后头又被一轿子抬到了宁家,更是没有机会独当一面给人看诊。

他爹虽是识字,且不说大夫忙碌,日里难空闲出来,又还得养家糊口,便是有心教他却也没空闲。

倒是后头他进了宁府才因缘际会识了字。

书香门第人家,就连大丫头老妈子都是认得字的,厉害些的还通诗书,他大字不识没少被笑话嫌弃。

宁府重视读书,府里有私塾供宗族子侄的幼子开蒙,便是女儿哥儿都能前去听学。

这便就是大户人家的好处了。

那当儿白蔹在宁府无所事事,书塾恰好离自己的院子不远,隔着一堵矮墙,他便日日前去偷学。

因是稚子小童开蒙,自己一个白丁,恰好跟上进度,宁府的先生一流,外头是重金都难求到,他就此还真学会了认字,一路看着书塾里的幼子长大,下场科考上榜……

若不是那些日子找着了事情干,自己怕是早闷死在了那四方天里。

后来他识了字,书塾里又换了一批幼子开蒙,他自是不再跟着重头学习,便就在屋里翻看些医书文章史籍……左右宁府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想得到就像是农户挖颗小白菜一样简单。

府里人见他收集医书倒也不足为奇,以为是给他爹收揽的,老夫人说他倒是有些孝心,为此府中人便没有干涉。

他收集诗书史籍却让人不明所以,大家不知他识了字,还以为他是痴恋宁慕衍,特地拿他的书以解相思,为此又得了一番笑话。

有东西排解日子,他也没理会诸人调笑,毕竟他在府里的富贵闲人眼中本来就是个笑话,无论做什么都是笑谈之资,初始还有些羞愧,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他本来就出身农户,四处皆是粗鄙之人,脸皮自是本这些高门大户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娇贵之躯脸皮要厚,心态也更好,为此宁府破败的时候他也不似府中人想不开上吊吞金。

一番苦寒,今终有用武之地,他笑眯眯的搓了搓手:“爹,那以后我是不是能跟着你出诊看病了?”

“你有心学,爹自是愿意教你的。不说治他人,有个一技之长也能照料自己。”

白蔹赞同。

高兴之余,白蔹又想起正事儿,小脸儿又垮了回去:“爹,我今日上山采药遇见了刘五,不知是不是闹了误会。”

他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已经尽可能的把难听的话给婉转了,他爹听完还是竖起眉。

“这人怎这般,我不过是同刘老爷说了你的年纪,别的都未说,何来的就答应许了,他竟然就还来找你,往好的说亲事成了也就罢了,若是不成让别的乡亲怎么想。”

“刘家这可不行。我明儿便去回绝了,可别徒增事端。”

白蔹松了口气:“那我同爹爹一道前去吧。”

“不,这般事你别去,爹帮你料理了就是。”

姜自春背着手在屋里打了会儿转,始终还是放心不下,便在屋里坐不住了。

白蔹正在灶房里洗菜,偏头见他爹又出门去了,想必是要上刘家,他有些放心不下,在腰上擦了擦手,把围襟解下。

父子俩一前一后的朝着刘家前去。

刘姓是村里的大姓人家之一,宗族人丁兴旺,田产土地、牲口树木都多,房舍修的是城里那般的青瓦白墙,在村里很有些头脸,就是村长也要与之几分脸面,否则许多事情都无法传达下去。

白蔹远远的跟在后头,看着刘家的长工前来开门,听闻了他爹前去找刘金,并未让人进去,只在大院门口同他爹说了几句,好似是说的刘老爷没有在家,往村东的庄子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正想着是白跑一趟,忽而宅子背后又走来了一老一少,正巧是地主老爷刘金和他儿子刘五。

姜自春见到人微微一笑:“可巧,才以为刘老爷一时半会儿不会返回,倒是我好运气来的是时候。”

刘金背着手,虽是个地主老爷,但是常年在村野间穿走,即便比之村户的日子好过得多,可终究不似城中养尊处优的富贵人家,一张脸被太阳晒的黝黑,穿的再体面也掩盖不住村户之气,此时脸色又不多好,一张脸是更黑了。

见着姜自春也只斜了一眼,没有什么好脸色:“家中无人有病,没用得着大夫的地方,回吧。”

“刘老爷,我今日前来是想说我们家蔹哥儿的事。”

刘金以为是送白蔹的生辰八字过来想谈亲,可这当儿上他哪有这个心情,没好气道:“去去去,再有什么事也明日再说,我今天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