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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弦月(119)+番外

“洛奇,既然你来了,带我去见你爹。见不到他,生生世世,灵魂也不能泯灭。”歌声淡淡飘忽之间。一个声音又交错而至。明明只是一个人,却同时一边低歌,一边低语!兜转之间,于这阴室密道之中,更是骇人。只是洛奇心神已恍。眼前只有亲娘。哪还再管这声音如何而如,如何而放?

“我们失散五年了。”洛奇喃喃说着:“因为打仗,失散了五年了!”她越说越是伤感,因这歌声,因这悲伤地侵骨。更是觉得万念俱灰,人生的一切,不过如烟云,再没什么可让她留恋。

“失散了?”她的眼越加地幽深:“寒天只是一介书生,如何经得起战火纷飞?”轻弦渐渐觉。她只有在说自己夫君,或者华阳的时候,灵魂之力才会震荡勃张。翻涌的愿便无止无休的泛滥,堆积出刻骨锥心的痛楚。其它的时候,根本只像是在分剥回忆。不带半分激昂!

“为什么?身在天宗。就是天宗的囚徒。生生世世都要悍守天宗,这才算是忠诚?好没道理。好没道理!”她语无论次,歌声与话语交织,雾气越加深浓,团转不休,莹蓝更彻:“家破人亡,与夫君相离,与女相别,至死难再相见。华阳真经,就是灼尽人性,丧尽人伦,心中只存天地,念里,只有人间。天大地笑话!”她的身体突然扭曲起来,蓝雾蒙蒙之中,结出一股极寒又极热的气罩,罩影纷飞之间,一只雾手突然急伸而出,向着月怀中的洛奇而来,声音幽荡:“借我肉身,我要去见寒天!”

月早知道她会如此,灵魂虽然还完整,但已经无命无止。愿充斥了悟觉,体魂靠吞吃其它愿魂而唯持。那股热力,是尚未退散干净的华阳真经,而那种寒气,则是无数愿魂堆砌而出地力量。她看到洛奇,在她生前,洛奇是她血脉相连的至亲。但在她死后,洛奇只是她释放魂力的最佳工具。借洛奇的肉身,比任何陌生人的都更加契合。

他身体一荡,直直的向后退去。伸手推掌而出,翻手已出三式,锁,嵌,弹!指尖凝抖之间,冥引已经催出微光,莹化出微微细珠之圆。他在催气制引魂珠,对付完整的死魂,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其力禁封在冥隐化出的引魂珠之内,被冥隐重新导引之后,便可以为他所用!

洛奇眼中还是泪光蒙蒙,心神动荡不安。完全不能平静,眼光裹乱之中,看到烟雾之手茫荡而至。但脑中,却一直盘旋着一个声音:“洛奇,我是你娘,跟我走,跟我走!”这声音渐渐化成两个,一男一女,变成,洛奇,我们一家团圆!

月知道她此时受到死魂地影响,人在死亡一霎,内心堆积太多的执望。死后便化成强烈的愿念,这愿念已经成了力之根源。而她的愿念,便是想见花洛奇的父亲,花寒天!在这一点,洛奇与她相合。只凭这一点,她地灵魂入镇,根本易如反掌。

轻弦微怔了一下,一见这情景,猛地一窜,手中强行聚气,兜出一股热。这股灼气一纵,顿时觉得体内寒热相抵乱震,疼痛难当。但是,他不管不顾,径自展手一挥,人已经挟罩而逼挡于月和鹤云之间。

“姑姑,轻弦的肉身借你。”他催气一震,一股无形之罩将雾中之中相隔,与他地面只有毫厘。他完全将后背让给,根本不顾他指尖即出的微光。但他的话,生生的逼的月猛一收势,那股冥隐聚光擦着他的后脑直退拉而回。这一放一收,险些震开他自身的气罩。

轻弦根本不看身后,手指微浮,荡出气波翻涌:“姑姑若有出去的方法,轻弦不介意将肉身借你!”

“轻弦身有华阳真经,法入脉血而融魂。总比一个普通人,来的更有用处。”他盯着面前的女人:“不要害自己的女儿,平了此愿,再生彼愿,又是何苦!”

洛奇眼中朦胧,脑中依旧是那缠绵不绝的悲歌,还有无数幻影画面,那都是她心心念念的执愿!但是,她的眼泪却又坠落。直滴到月抱着她的手指上,月扳过她的脸,看她眼中的蒙雾。明明心智被迷,却仍存着一点点的明澈。她听到轻弦的声音,平了此愿,再生彼愿,又是何苦?

月很难了解,人心中复杂的情感。他只是刚刚开始懵懵然的揣磨,只不过此时,他知道她在饱受折磨。一一分析下来便是,她见到从未见过的母亲,那该是喜。但所见的地方,却是让人绝望的镇魂狱,该悲。母亲已经死去,灵魂不灭而现身。便是怒便是痛,又是哀。母亲的灵魂,想泯灭她的灵魂而盘距她的肉身。这又该是什么样的情感?几番下来,不能再细思量,只有两个字来表达。那便是,折磨!

第二卷 妖裹行天 第三十七章 挣扎与希望

轻弦看着那团浓雾,此时已经辨不清人形,只觉兜兜转转。蕴而不散之间,是那种让人从骨髓深出微渗而出的寒冷,或者说,是悲凉。

他做这个决定的原因很简单,他心中有惑。而答案,在师父与父亲那里。心中的疑惑,激起他求生的愿望。还有一点,就是他不认输。体内承纳怨憎的灵魂,让狱蝶的骨蚀更加深重。让灵魂接受更大的煎熬。得过,成真。不得过,成仁。他想试一下!

师父曾说过,人若想以血肉之躯而功达高远,必要受百般苦楚,千般锤磨。更需要心持乃坚,当眼底万物,至有而化无。胸中千情,从激而平,既而渺长。人,便会达至高远之性。不会因悲喜而锢,亦不受魔障而扰。天路,便自行而开,下五彩云梯,得入神界。

关于这点,他一直都是坚信不疑。但有一点,他不明白。胸中千情,从激到平,既而渺长。那究竟是看透?还是放弃?

不过只是瞬息之间,轻弦已经感觉到一股荡勃之力顺贴而来。他并没有推挡,反而收气而迎。一纳而下,他全身都开始颤抖!这是什么样的灵魂啊丝丝缕缕之中,纠缠了如此多残破的碎片。它们已经化成飞散的魂力,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尖锐执望。点点滴滴聚纳,最终都化归成鹤云的哀痛!融入他的四肢百骸,深彻进他的灵魂深处。撕扯与挣扎之间,幻化出无限的悲意!

月盯着他地后背,那雾气在以极快的度向轻弦的身体内部回汲。最终化为乌有。冷热相逼之间,月感觉到冥隐气外罩地震荡,这种震荡直接影响到他的血脉。让他的滞感在不断地加深。两个魂力的勃撞,已经突体而渗,让他如此清晰的感觉。

过了一会。轻弦的微微的转过颈来,月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一黑,一蓝!有如鬼魅,黑得幽深,蓝得彻骨。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口:“你现在是谁?”

他的喉间微微的轻动,出一声幽叹。既而回答:“依旧!”这声音夹杂了一点点的悠深,但却清晰无比。在那一刻,月忽然对他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说不出而道不明。于是他轻赞:“你很强。”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赞美一个人。并不是凭借习惯顺口应答,而是真心地夸赞!魂力夹杂进其它的未知力量是对自身的一种折磨。

这于月而言,并不陌生。他在玄冰之中,便是受到无数妖鬼之魂的侵入。冥隐气,原本就是汲收无数妖鬼的魂力而催的强力。能持,便可破冰而出。不能,便被摧碎而死。成为冥隐气的一部份!而他经受这种磨砾,是在无知无觉,只凭内魂强力而收。生或者死,对他都没有分别。更不会领会个中苦楚!但岳轻弦不一样。他在赌命!

“彼此。”轻弦慢慢转回头去:“走吧。”他每步,都有踏在刀尖,每一寸肌骨,都在忍受冷热相逼的折磨。他的神魂,接受前所未有地考验。稍稍的孱弱。控制这身体的将不再是他!

“她在你身体里吗?”一直怔的洛奇忽然问。她微茫的眼神因死魂被轻弦汲收而有些回澈。看着轻弦,声音喑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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