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琪负责把酒递到每个人手中。
确保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杯酒时，顾俊良放下酒瓶，举起杯子，对着右侧的两个人说：“今天是你们第一次来我家做客，也没什么好酒好菜，这杯酒就当是为你俩接风洗尘了！我先干为敬，你们女孩子随意。”
“叮叮咣咣”碰杯的声音依次响起。
红酒其实还是得细细品，顾俊良先是抿了一口，最后一饮而尽。
陆凡珂只浅尝了一口便不再继续，偏头时，她见顾思琪一脸陶醉，低声问道：“好喝吗？”
顾思琪啧啧嘴，“不错，有些涩口，但是回味甘甜。”
陆凡珂看了看自己杯中酒，“那这杯给你？”
“你不喜欢？”
陆凡珂目光沉着，四平八稳地说：“我等下还要开车。”
顾思琪才想起这茬，二话不说将杯子递了过去。
陆凡珂给她倒了进去，正一瞬不瞬看着红色液体从这个杯子流到另一个杯子，蓦地听到一个声音说：“这位是——”
陆凡珂手势一顿，缓缓抬起头来，猝不及防对上对面颜好充满好奇的一双眼。
顾俊良夹了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他目光逡巡着，惊呼道：“瞧我，一兴奋就忘了给你们介绍。”他把菜丢进碗，“这是我们家阿珂，思琪她姐。”
他说话时满脸得意之色，可坐在他左侧的陆凡珂和顾思琪却不约而同变了脸。
顾思琪险些拿不稳手里的杯子，手腕一抖，一不小心将里面的红酒撒出来几滴。
相比之下，陆凡珂反应没有顾思琪那么强烈，眉心动了动，很快又舒展开来。她轻轻放下空酒杯，抽了张纸巾递给顾思琪，示意她把手擦干净。
顾思琪只好强装镇定，默不作声低头擦拭。
她并没有注意到颜好神色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只听到对方说：“你居然还有姐姐？之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说这话时，颜好的目光有意无意滑过陆凡珂平静无波的一张脸，五官偏柔，那淡淡的眉眼和那清浅的表情却让人感觉有些冷漠。她仔细打量了一遍，怎么都找不到一丝跟顾思琪相似的地方。
陆凡珂坦然迎接她的目光，那双看似平静的双眼也像是在审视着她。
颜好一愣，眼角的笑意渐渐褪去。
陆凡珂不动声色别开了头，把注意力转向了坐在主位上的人时，眸光闪了闪。
顾俊良并未察觉，自顾自地说：“她俩不是亲姐妹，阿珂是我干女儿。”
“哐”的一声。
所有人被吓了一大跳。
顾思琪神色慌张地看了一眼不慎被她打翻在地的汤碗，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去捡。她两只手举着摔成两半的瓷片，对着暂时没反应过来的众人尴尬一笑。
顾俊良原本想说她几句，可一看到她拉长着脸一脸委屈的模样就心软了，“赶紧丢了，一会儿再收拾。”
陆凡珂早已提着垃圾桶在等她。
顾思琪手一松，任由碎瓷片掉进去。
又是“哐哐”两声脆响。
这段小插曲很快被顾俊良爽朗的笑声给掩盖了过去，他声音洪亮，“岁岁平安，没事，吃菜吃菜。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招待你同学吃啊！”
后面那句话是对顾思琪说的。
顾思琪有些走神，被他这么一吼，身体一个激灵，笑容勉强，“颜好、阿蓝表姐你们吃，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颜好笑了笑，“嗯，你也吃。”
顾思琪重新拿起碗筷，看着满桌子大鱼大肉，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来。”
顾思琪低头时面前多了碗汤。是陆凡珂用她自己的碗盛的。
顾思琪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陆凡珂说：“喝吧，不烫了。”仿佛置身事外般，神情和语气上完全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众目睽睽之下顾思琪也不可能等着她来喂自己，将汤碗接了过来，顺从地喝了一口，食不知味。
其实顾思琪知道，陆凡珂只是表面看上去淡定，说不定心里比她还不好受。这个女人习惯了伪装，越是在乎越是隐藏，迟早会憋出内伤。
顾思琪闷声喝汤，满嘴的肉糜味都盖不住心底涌上来的那股酸涩。一想到顾俊良刚刚说的“干女儿”那三个字，她难受得都快压抑不住自己了。
她把汤勺丢回了汤里，不顾汤水飞溅到手背上，深呼吸一口气。
这时，对面的颜好突然抬起头来，抢在她开口之前说道：“对了，你生日好像快到了吧？”
顾思琪只觉一口气堵在胸腔，良久都没有消化掉这个突兀的问题，吞了吞口水，怔证的，“啊？”
默默吃饭的陆凡珂放下了手中的碗。
顾俊良也停止了咀嚼的动作，自言自语般：“今天几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