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姮失落地垮下肩膀。
“该有谁来吗?”晏钊好奇问道。
阿姮勉强笑了笑:“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
或许柏焉已经走了吧……
有了宫中医修的全力救治,晏钊不久便彻底复原。他很少待在王府,日日在外忙碌,忙着复仇。
阿姮几次三番提出想离开,却被晏钊回绝了。
他微笑着说:“你救过我的命,便会被我的敌人视为眼中钉,若是离开王府,怕会遇到危险。”
阿姮失落地垂下眼。
晏钊又道:“阿姮,我答应过会娶你,便不会食言。”
阿姮沉默了良久,才道:“可是我不愿意。”
晏钊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我哪里不好?”
阿姮抿了抿唇:“我有喜欢的人了。”
晏钊眸中掠过寒光:“是谁?”
“这不重要,他永远不会喜欢我。”阿姮装出浑不在意的样子,仰起头对晏钊微微一笑,“你是高高在上的墨王,我是卑贱如泥的平民,你是修道者有几百年的寿命,而我可能只有短短几十年。或许于你而言,娶我,是纡尊降贵的施舍,是报恩,你愿意花费几十年陪我度过一生,可是我并不愿意。有一个人……他说我很好,所以我也觉得我很好,我应该值得一个真心喜欢我的人。”
晏钊定定地俯视着阿姮,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看清了她的面容。俊美的面容,矜贵的气质,晦暗的眼眸,他的人笼罩在墨王的名号之下,让人捉摸不透。
“如果我说我是真心的呢?”他轻声问。
阿姮笑了:“我只是丑,不是瞎,更不是傻。晏钊,你对我好,除了利用,还有什么呢?你只是以为,我拥有无相丹,背后定有依仗,与悬天寺关系匪浅。你想借用悬天寺的力量对付诸侯,可我坦白告诉你,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妇,没有任何可以让你图谋的东西。”
晏钊眼眸沉静,波澜不兴:“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要任我利用?”
“我只是不愿见你身亡,引起天下大乱。”阿姮低声道,“我们普通百姓,要好好活着,已是不易了。”
那一刻晏钊心想,若她有一丝的好处,或许他真的会喜欢上她。
“我可以不娶你,但不能放你走。”晏钊淡淡道,“你留在墨王府,我许你一世荣华。你到底是救过我的命,我不会任你在外颠沛流离。”
阿姮的心渐渐冷了。
她明白了晏钊的意图,他只是想软禁她一辈子,不是因为救命之恩,只是因为她知道了他许多秘密,他不会放任她离开,成为他的隐患。
她知道多说无益,只能绝望地转身而去。
背后忽传来晏钊冷淡的声音。
“那一日以灵力替我治伤的人,便是你的心上人吗?”
阿姮猛然站住了脚步。
“原来当时你已经醒了……”
她苦笑了一下,想起那日与柏焉的对话。
——阿姮,你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她的心轻轻颤了一下。
是这句让晏钊误会了。
也是这句让她彻底沦陷了。
半月之后,墨王府大婚,晏钊还是迎娶了一个真正对他有帮助的名门贵女。
阿姮意兴阑珊地独坐屋内,任由府中下人猜测她如何伤心欲绝。她看着纸醉金迷的王府,回想起家徒四壁的小屋。她的牢笼越来越小,似乎只有在柏焉的故事里,她才能自由自在地飞翔。
她的指尖沾了水,在桌面上描绘出柏焉的轮廓,谁也看不出来,只有她心里知道。
其实很早之前,就喜欢上他了啊……
从他在沙地上写下那个字开始,他们之间便有了因果。
可是他是悬天寺的行者,清心寡欲,不染因果,一心证道。她的喜欢,便小心翼翼的藏起,不让他困扰。
——柏焉……
双唇无声地开合,悄悄地喊他的名字。
也不知道他此刻云游到了何地,会不会也有人热心地给他盛一碗水,他还会不会想起当日的阿姮。
她黯然垂下眼眸,苦涩一笑。
房门被猛地推开,她愕然抬起头,看到两个穿着锦衣的婢女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你便是阿姮了吧。”婢女傲慢一笑,“今日王爷大婚,心情甚好,便给你一些赏赐。”
另一个人掀开托盘上的绸布,只见托盘上放着一个木盒,还有一摞金子。
婢女拿起木盒,交给了阿姮:“王爷说,他欠你一颗无相丹,如今便还了你,还有这百两黄金,也够你花一辈子了。”
阿姮怔怔看着手中的木盒,缓缓打开盒子,看到一颗通透的珠子。她轻笑一声:“他要杀我,又何必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