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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丑了我拒绝(16)+番外

见识过仙界的孤冷,才会明白凡间的繁华。这也是天帝为什么禁止众仙私自下凡的原因,一来担心他们被凡间的繁华景象迷住了身心,二来是怕扰乱凡间的秩序。

仙人私自下凡一旦被逮到,轻则贬至博物洲流放个百年千年;重则将被剔去仙骨,打入六界轮回,需重新修炼渡过雷劫之后才能重返仙界。

云采夜凡心未除,但是他意志坚定,喜欢下界铲除从其他四界跑来人间不安好心的坏东西。因此天帝非常放心让他自由出入仙凡两界——既能镇压的凡间的妖魔诡动,也能讨好小侄子心心念念的师尊,何乐而不为呢?

就在烛渊看得出神之际,在灯北街东面的天上忽然传来几声巨响。云采夜和烛渊闻声望去,只见十几道火点同时飞向夜空,在与月同高时骤然炸开,如同繁星陨落般璀璨。

见烛渊望着烟火愣愣出神,云采夜以为烛渊喜欢这东西,便搂紧他说道:“等你成年那天,师傅给你点天灯烟火,让六界所有的人,都知道阿丑是师傅最疼爱的小徒弟。”

但云采夜话音刚落,天空中忽然就降下一道紫色天雷,瞬间掩去了烟花的光芒。锯齿状的电光恍若一把巨剑,将整个天空都劈裂开来,明明应该是眨眼就过的景象,却偏偏持续了一弹指的时间,刺得云采夜都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而那令人肝胆欲裂的雷声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震得人头脑发麻。电光消失之后,众人眼中还残留着紫雷骇人的残影,黑暗中闷雷声依旧在轰鸣作响。

紧接着,雨水便像整齐的利箭般落了下来,将原本繁华喧嚷的夜市打乱。人们惊慌失措嘶喊着离去,纷纷寻找着屋檐避雨。

云采夜云袖一挥撑起一把白伞,眼睛却瞪大了,望着天雷降下的那处——国师相氏一族的府邸。

刚刚那道雷劈裂了仙界和人间的屏障,如今落下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雨水,而是天雨!自己二十年前留在相氏小儿身上的那道神识,也被紫极天雷劈散了。

云采夜神色凝重,纵身往相府飞去,掠过藏于夜色之中的街巷,最后在一处灯火熠熠的大院瓦檐上停下。

这院里聚集着很多人,其中一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被众人团团围住,护在院落的西侧。而在东边的高台上,正跪着一个双目流血的青年,捂着自己的眼睛低声哀嚎着,但却没有一人上前替他看看伤口,只是目带惊恐地望着他。

“来人,快传御医!”明黄色龙袍的男子深吸一口气冲到那人面前,晃着他的肩膀焦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快告诉朕!”

见皇帝离开,旁边着绛红衣袍的太监连忙撑着伞跟上,撑到帝王头上。但那双目泣血的人依旧只是捂着眼睛呻吟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云采夜皱眉,撑伞的手紧了紧。即使神识已被劈散,但云采夜还是能根据双目泣血那人精致的眉眼,认出这人便是当年伴随着紫色祥云出生的相氏小儿——相尚。

二十年……足够一个小婴儿成长为及冠的青年了。

仙人的生命几乎没有尽头,凡人近乎小半生的二十年,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弹指一瞬,如同夜空中的电光闪过一般短暂。可云采夜还记得他当年第一次见到相尚时,他尚在襁褓里憨态可掬的模样,却没想到再次相见时竟是这般模样。

再联想到永安洲与二十年前相比,变得极其繁盛的景貌,云采夜只觉心中的疑惑更盛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云采夜轻轻跳下房檐,落到地上时半分声音也没弄出。他跺了跺脚唤出永安洲的土地神,询问这事。

“相氏小儿不听老身劝阻,窥探天象,惊怒了天道,这是天道降下的惩罚啊……”土地神云采夜行了一个大礼,摇头道。紧接着又叹息一声为云采夜叙述起这二十年间的事——相尚二十年前,伴随着紫色祥云出生,是国师相氏一族的后裔。帝王和相氏一族都以为,他会辅佐君王,让永安王朝更加繁华昌盛。

然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相尚早彗,十岁起便能到占星塔观测星象,预测天时人运,被评为当代神通,能通晓天命。乃同辈之佼佼,甚至相氏族长相轲酒后曾言,相尚之能,枉愧为人。

但一直守在长安洲的土地神却知道,这个孩子,靠得是一双能够窥探天象的眼睛。

凡人看星,看到的只是星辰陨落,而相尚观天,看到的却是天道气势的跌宕。

他能够从夜空中看出天道的运势,从而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甚至是一个国家的兴衰。他用自己的能力在短短十年间,就把永安王朝推向了一个前无古人的繁华高度。

但人们常言,天机不可泄露。更何况相尚做的是这种逆天改命的事呢?

今日是相轲的六十寿宴,帝王兴致忽上,让闻名永安洲的相尚为他卜卦,谁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听完土地神的话语,云采夜眉间的凝重散去了些。

相尚虽然窥探天象,但天道并没有一道雷直接劈死他,只是夺走了他的眼睛以示警告。况且他二十年来从未害过什么人,就算做了逆天改命的事,也是为了天下皆安。

现在相尚已瞎,但天雨尚未停止,由此看来应该不是他的原因。可他也并未听说魔界九洲有什么妖魔凶兽出世,那天雨究竟因何降世呢?

云采夜思前想后也找不出缘由,便递给土地神一张信纸说道:“你帮我看着相尚。他若还有什么事发生,你就把事情写在这张纸上用仙诀焚烧,我自会收到来信。”

“是。”土地神恭恭敬敬地收好了信纸。

云采夜最后看了一眼正在被御医救治的相尚,叹了口气就带着烛渊走了。

如果相尚借用自己的能力,去做利己害人的坏事,云采夜倒不至于如此挂念。可他看相尚周身的气息,十分温和善良,细细看来,竟是二十年里都不曾染过杀业。就连云采夜自己,也不能做到这一步。他执剑斩杀妖魔数千年,即使杀的不是好人,也会染上杀业,只因他是奉天帝之命,维护苍生大道,所以才没有业障加身。

但就是相尚这样不染业障的一个人,也会因有“窥探天命”的力量而受到天罚。云采夜心中忽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抱着烛渊站在轩辕皇城高高的城墙之上,怔怔地望着下面因紫雷忽作,天雨骤降而阑珊的灯火。

烛渊不知道自己的师尊为什么在看了院子里那个瞎眼的男人之后就忽然发起呆来了,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喜欢师尊看那个人的眼神,也不喜欢任何人占据云采夜分毫心神。

于是他扯了扯云采夜的衣襟,眯着眼睛在黑发男子怀里蹭了几下,并撒娇般地哼唧了几声。

云采夜听到小徒弟的叫唤,猛地收回了心神,脸上重新挂起笑意,捏着他的小胖掌说道:“阿丑,今夜看来不能带你在这玩耍了,咱们换个地方吧。”

多思无益,更何况他什么也做不了。成仙也许能够摆脱寿命和苍老的束缚,但又会被拷上更重的枷锁。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纯粹的逍遥自在,也没有人能够摆脱天道的掌控。

六界之内,大道之下,万物皆为刍狗。

云采夜带着烛渊回到了百汀洲。

因为下雨,广阔的黑夜如同一团浓墨,没有丁点星芒月辉,唯有破云峰上的登仙梯依旧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仿佛一条长长的银带直通天迹。

而山脚下的百汀平原,修仙人士遍地扎堆。他们修为进展,突破境界的时候都要经受天雷的锻体洗礼,自然不像永安洲的凡人一样,遇上紫极天雷和天雨便茫然失措。相反,几乎整个百汀洲的修仙人士都跑出了屋子,沐浴在雨中,一边打坐修炼,一边用各类法宝存接天雨——毕竟天雨中蕴含着极强的灵气。

但这些雨滴降落到凡间,滋养了万物,让各类天灵地宝突破时间的限制疯长。这些沉浸在欣喜的修仙人士中,恐怕很少有人能够一时反应过来——天雨滋养的不只是他们,还有各类蠢蠢欲动的妖魔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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