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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705)+番外

“……是么,让老福晋和王爷费心了……”

“确实费心了……所以我寻思咱总也该回些礼,可后来一想,这礼可回,有些心意却如何回法?每每想到这个,总叫为娘的心里一阵难受……”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安佳氏望了望朱珠那张低垂着的脸,又朝她发髻上那支红玉簪子看了看,怅然道:“今日若不是听老福晋说起,我还真不知静王爷原来早对你心有所属……这么些年他来一直没有迎娶福晋,原也是为了等你……朱珠,娘对不起你……”

“额娘……”一听这话朱珠立即走到安佳氏身边跪了下来:“额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来,额娘能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朱珠……”

“若不是你兄长的病,你这会儿原该已经高高兴兴嫁给了静王爷才是……”

“呵……”闻言朱珠笑了笑:“额娘快别说了,总是有缘无分,况且那碧先生,也是极好的一个人,额娘切莫为朱珠的婚事伤神。”

话是这样说,但眼角一点泪花闪过,却是没能逃过安佳氏的眼。她无声朝着这女儿望着,过了片刻,再次深叹了口气:“朱珠,趁着还没过门,要不要为娘亲自去找那碧落先生说说,问他可否改变主意,毕竟强扭的瓜……”

“额娘,别说了。”没等安佳氏将话说完,朱珠笑着仰起头打断她那番话:“女儿不是说了么,碧先生也是极好的一个人,能嫁予他是女儿的福分。而且,一次失信于人便罢,难道还要第二次么?若额娘真要为朱珠去找碧先生毁约,往后叫阿玛还怎样在朝中众人前抬得起头来?”

一番话说得安佳氏沉默下来。过了半晌,点点头:“也罢,这女人啊,也就是这个命,嫁鸡随鸡,既你能安心嫁给去,为娘也就放心了。”说着站起身,走到衣柜前将门打开了,从中取出一套衣裳:“等会儿碧先生过来接你观灯,你这身衣裳总是不像样的,前些日额娘让人用碧先生赠的料子给你制了身新衣裳,你回头换上,也好叫他高兴高兴。”

“接我观灯?”闻言朱珠一怔。

呆呆望着面前将那新衣裳摆在她胸前比划着样儿的安佳氏,想她前番还在说着打算去找碧先生商谈更变婚约一事,转头却突又催促起自个儿换上新衣裳同碧先生出去观灯……这突兀的转变却叫朱珠如何能适应过来?

当下手脚不禁有些发凉。

意识到这点,安佳氏将衣服轻轻放到朱珠手里,抚了抚她额角的发丝,淡淡笑道:“你不要怨娘这样实诚。既已应允了碧先生的婚事,又无意更改了,自当试着习惯起来才是。因而额娘同你阿玛商议了,便邀碧先生今日过来用膳,之后带着你一同出去转转。想你打小跟静王爷相处,自是习惯了那一个,便如同井底的蛙一般,眼中只瞧得见那一棵树,如若总不试试去同别人也相处相处,又怎能感觉出别人身上的好来,你说可是?”

朱珠依旧呆跪在原地。

安佳氏那一番话说得婉转柔和,却如风声般在她耳边一卷而过,也不知听进几句去,只忽然有种脱力感,因而当外头丫鬟通禀道碧落先生来时,她依旧呆滞着,由着两旁丫鬟将自己搀扶进内屋,换了身上衣裳又重新梳了头,已然如一具木偶人般,不吭声也没有一丝表情,随他们将自己送向门外。

碧落的车就在提督府正门外候着,一辆宽敞的蓝顶子大车。

朱珠被送进车内时,他尚在府中同斯祁鸿祥饮酒,留她独自一人坐在车内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方式告辞出来。上了车,也不知是忘了朱珠的存在,还是怎的,只径自在靠窗处坐了,随后吩咐车夫将车驶向前门大街,便沉默下来,带着一身淡淡的桂花酒香靠在窗边,打开折扇轻轻扇着凉,一边用他那双总仿佛微笑着的眼睛望着车外奔来跑去甩响炮的小孩。

“至多还有一个月,等神武门的坛子竣工,我便可向老佛爷告假,出宫同你拜堂成亲。”过了片刻他突兀这样道。

朱珠原是在角落里径自呆愣着,忽地听他这一说,立即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朝他望了眼。

随后喃喃道:“是么,但凭先生同爹娘做主便是了。”

碧落闻言笑了笑:“先生?还是改不了那个口么。”

朱珠垂下头。

便听他又道:“听你阿玛说,你家府上整天这样热闹,你却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里。今天既是中秋,怎的也不出来喝酒赏月,白费了这样一个好天光。”

“不是已同先生出来观灯了么。”

“人在这里,心在哪里?”话音未落,眼见着朱珠再次将头垂低,不由再次笑了笑:“你这头再往下沉,便要沉进心口里了,朱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