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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65)+番外

盛席扉用绳的自由端将捆住秋辞的五条绳缠住了。绕两圈,然后打结。这次他没有用称人结,而是打了死结,并且是两个死结,看起来要坚定地要赢这场游戏。

他做完这些,松了手,长长地吐了口气,抬头看向秋辞。

如果只是游戏,现在他们该相互微笑了。

但是他只是无表情地盯着秋辞,像盯着正在罚球的对方队员,随时准备扑过去抢球。

秋辞不敢看他,怕暴露自己急促的呼吸,他已经没法控制自己胸膛的起伏。还好是冬天,还好穿得多。

“很简单。”他说,很小声,但依然能听出嗓音哑。

终究是外行,看起来是缚住了,实际第一步将两条手臂缠在一起时就做错了。绳子并没有在手臂上固定住。

秋辞将双臂垂下来,贴着身体缓慢地蹭,蹭了几下,绳子滑脱到更细的手腕处。盛席扉惊讶他的骨骼竟有那么软,五指收拢,两手就像高水平的扒手从手铐中脱困那样从绳索中逃出来。

这时秋辞才笑起来,拎起乱成一团的绳,对盛席扉说:“你没有固定住,所以打多少个死结都没用。”

盛席扉看他一眼,低头对着绳子陷入思索。

但秋辞已经准备将绳子收起来了,今天应该到此为止。实际上如果说“应该”,那应该早就停下来,甚至应该别开始。

盛席扉见他打开储物箱,忙倾身抓住他的胳膊,说:“我知道了。”

他离得太近了,秋辞偏过头躲他呼出来的气,盛席扉又看见他白白的脖子,还看见他这边肩膀耸起来,企图把这截脖子藏住。

盛席扉心跳得飞快,忙坐回去,懊恼地看秋辞收绳子,有些急切地说:“我真想明白怎么弄了,一开始缠的时候……”

秋辞笑着阻止他,“别了……我自己弄的时候还没觉得,你不觉得我们一起做这个特别搞笑吗?”

盛席扉有些迟钝地眨了眨眼,像是在回忆整件事的经过,筛掉那些无法理解的,剩下的就是搞笑的。

秋辞欣慰地看到他终于放松地笑起来。

他只是想借盛席扉愉悦片刻,并不想害他。

回去的时候两人沉默了很多,电台主播们也下班了,仅剩一个播放轻音乐的频道。

他们路上只说了这样几句话:“这是什么音乐,挺好听的。”

“肖邦,肖邦的夜曲。”

“钢琴曲吗?你会弹吗?”

“以前会,现在不会了……我有点儿累,想睡会儿。”

“好,你睡……冷吗?”

“不冷。”

商场的停车楼已经关门了,盛席扉先将秋辞送回家,自己准备打车走。秋辞让他把法拉利开走,两人又开始客气,但只客气了一轮。盛席扉第二次说自己打车很方便时,秋辞就说:“那好吧。”

盛席扉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他不能算养生派作息,但几乎不超过十二点睡觉。像今天这样晚归更是从未有过。

洗完澡擦头发的时候路过阳台,放慢脚步朝天上看去,没有看到月亮,但看到两颗星星。

他今晚问过秋辞为什么想看星空,秋辞说城市的光污染太严重了,把星光都消灭了。

他现在想给秋辞发消息:“快看外面,天上有两个城市光污染的幸存者。”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第38章 番外——除夕夜他们聊了什么

盛席扉给秋辞讲始祖鸟是如何被开除“鸟籍”的,简言之就是不断发现的新化石颠覆了旧的理论,人们不得不建立新的理论来保证合理性。

秋辞喜欢他用“不得不”这个说法,“就像你上次给我讲的量子物理的发展过程,当旧模型受到挑战时,人们总希望先去做修补,靠添加附加条件;但是修补太多时,模型贴满补丁不再漂亮,人们才会想到要放弃它,去建立新的——好像很多事都是这样。”

他说到这里,想到一个词,但是盛席扉先于他说出来了:

“——沉没成本。”

很像是故意讨巧,因为这是一个经济学名词,秋辞不由笑起来。

“你刚才和我说始祖鸟,让我想起以前发现冥王星被踢出太阳系了,那会儿也是觉得……恍惚了一下。”

盛席扉在电话里会意地微笑点头,“对对,从小就背水金地火木土天海冥,然后突然告诉我那不对。是不是有种世界一直在往前走,人虽然也在长大、变老,但是作为个体的人,很容易就被这些变化落下。”

秋辞说:“其实我们早就被落下了吧,你说那些最前沿的物理理论,真正能理解的人全世界有几个呢?我们看文艺复兴时期的人,笑话他们以为天圆地方,哥白尼都算出来地球是围绕太阳转动了,他们竟然都不信……可是我刚才突然觉得,我们和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是一样的,可能所有普通人都一样,相对同时代的最尖端,多数人总是处于‘文盲’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