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次显然被气得不轻,足足抽到自己手臂酸麻,才把拂尘丢在脚下,厉声喝道:“你给我滚回去禁足!避暑结束之前不许踏出你院门半步,否则我亲自打断你的腿!!!”
“是!”江崖丹放下手臂,沮丧的道,“侄儿遵命!”他倒不相信江皇后真会打断自己的腿,但像今天这样抽他几顿是没问题的。江崖丹自幼锦衣玉食,享受惯了,吃不得苦头,所以皇后这威胁他还是有些忌惮的。
因此只得怏怏告退。
看着他出了水榭,江皇后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长叹:“我怎么就有这么个侄子?!”
江崖霜面无表情道:“四姑,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这次委屈你了。”江皇后闻言,扶着椅靠慢慢坐起,百味陈杂道,“昨天你就提醒过我,小八他前段日子并未时常留宿宫中,这事儿不见得是他干的,倒有可能是谷氏那老货故意而为我却不能放心,硬要你去顶了这缸!是姑姑没用,叫你吃了这亏。”
“四姑言重了。”江崖霜听了这番话,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语气却缓和了下来,“也是十五姐姐的事情才过去,八哥又向来是那样的人,偏偏昨天傍晚不能及时找到八哥,四姑谨慎行事也是没办法。”
说起来皇后这次是被谷太后摆了一道事情的起因倒与秋曳澜猜测的差不多,乐馨公主的宫人拿着一个香囊告到谷太后跟前,说是江崖丹对公主无礼。
然后谷太后还在核查、找更多证据的光景,江皇后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皇后自然不能坐等侄子被定罪问题是江崖丹这种有染指前任淑妃前科的人,不要说别人,皇后自己听了宫人禀告后,都马上相信这事就是他干的!
所以江皇后情急之下,把江家唯一一个有好名声的江崖霜喊进宫,让他把随身香囊收起来,把江崖丹的那只香囊描述了下,说成是他的!这样江皇后到了谷太后跟前就很有话说了:“我娘家侄子们确实好多都不学好,但十九是例外呀!十九成亲到现在,婚前婚后,连个通房都没有,足见他不好女色!更不要讲他媳妇美貌非凡,乐馨虽然有几分姿色,哪能跟他媳妇比?十九至于打乐馨的主意么!”
就是外人也是这么想的江崖霜真没干过任何拈花惹草的事!
所以这肯定是被二后之争给牵累了。
只是被匆匆喊进行宫的江崖霜问明经过却不赞同,因为他觉得江皇后得到消息的时间太巧:“即使太后不知道四姑你已经知道她正在查问乐馨公主,但你派人宣侄儿前来一事,总归瞒不过太后的。以太后的为人,岂会不生疑?岂会不设法阻拦?以前太后抓到了类似的把柄,可从来都是迫不及待!”
只是到处都找不到江崖丹这家伙当时是约了浣月居的宫女跑僻静处幽会了江皇后出于对这个侄子品德上的严重不信任,实在不敢冒险,又认为以江崖霜一贯以来的好名声,即使顶个缸,也很容易洗回来,所以坚持让他认下那香囊是他的。
江崖霜拗不过姑姑只好听命行事,于是后来被宣到谷太后跟前,谷太后只是稍作为难就让江皇后得胜、轻轻松松放过了江崖霜……到这里江皇后才恍然:“果然被这老妇算计了!”
难怪这次消息得的那么及时!
可她已经把江崖霜推出去,再懊悔也晚了。
现在虽然当着江崖霜的面狠狠抽了导致她上当的罪魁祸首江崖丹,但对小侄子还是有些讪讪的:“小八实在不能再任宫中戍卫了,只是如今事情没过,怕人联想。等回京之后,赶紧让他改任吧。”
他根本就是把后宫三千佳丽当成自己的储备后院啊!这样下去迟早闯出大祸来!
“方才听林女官说,乐馨公主的生母曲宝林并非谷太后提拔,也非四姑挑选,却是姑丈自己从宫人里看中的。”江崖霜不想多说题外话,径自说起正事,“为此曲宝林向来谨慎微小,从不与人争执,而且也不与太后或四姑任何一方亲近,只是关着门守着子女过日子罢了。而乐馨公主与十皇子,性情都如其母。侄儿觉得这次乐馨公主忽然污蔑八哥,恐怕别有隐情。”
“还能有什么隐情?”江皇后叹了口气,“谷氏老货也乐得我同意迅速了结此事,显然这事根本就是她的晚辈办下来的。这样的人,除了谷俨还能是谁?”
广阳王世子谷俨虽然不像江崖丹任职宫中,方便跟后宫勾搭,但进宫的难度跟江家人差不多,根本不用通报,出入自由得很。所以他跟后宫有染的机会也是很多的此人好色之名可不在江崖丹之下,而且还是男女不忌。
这一点,在确认江崖丹跟乐馨公主没有任何暧昧关系后,江皇后与江崖霜几乎同时想到了他。
“四姑是否派人查看过乐馨公主殿下……”江崖霜沉吟了下,才道,“是否完璧?”
江皇后道:“还是完璧,不然哪怕谷氏老货故意算计与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平事。要不是谷氏老货口风转太快、太肯好说话,我还真要以为这事就是小八干的,乐馨担心吃大亏,豁出去闹起来!”
谷太后当然要快点答应,江皇后执意让江崖霜去承认那个香囊,无非就是因为当时没找到江崖丹。如果找到了,一问就知道跟江崖丹没关系,那时候皇后坚持彻查到底,还自己侄子个清白可就不是做做样子,是要动真格了。
“侄子倒是记得,十皇子……容貌俊秀。”江崖霜沉默了会,淡淡的道。
皇后一怔,想到邓易,顿时会意,面上露过一抹厌恶,又狐疑:“如果谷俨打主意的是维永,乐馨素来疼这个弟弟,怎么会污蔑小八?她应该投靠我才对!”
“四姑,如今乐馨公主之事已经平息下去,对外说的是公主宫人因偷窃侄儿的香囊被公主发现,担心公主惩罚,情急之下就假称公主人不在寝殿里时,侄儿闯入其中掉落、被拾到的。”江崖霜平静的道,“以至于公主信以为真,带着宫人与香囊前去寻谷太后做主但如今咱们知道,这事跟咱们家本来没有关系,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江皇后道:“事情已成定局,想必谷氏老货也消除了谷俨出入的证据。我又把你卷了进去,再翻出来无济于事不说,没准还要坑了你。所以这件事情也只能认了。不过,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以后任何男子出入宫闱都要……”
说到这里江皇后微微皱眉,住了声。
江崖霜道:“您看,就是这样:您一准气不过侄儿们给谷俨顶了缸,定然会禁止他出入宫闱。同时若非八哥平素的行为,这个当您也不会上,所以此事过后,您也不能放心八哥再任职宫中了您方才不是还说,要给八哥换个差使?侄儿说句实话,对于乐馨公主,十皇子,对于这宫中许多人来说,八哥与谷俨此后无法随意看到他们,都是件好事。”
“若乐馨直说谷俨,投靠于我,我虽然会为她赶走谷俨,但却未必会为她调走小八。”江皇后眯起眼,冷笑,“所以她故意污蔑小八,虽然这么做得罪了我,但谷氏老货那边却要满意了……看来我这些年太过注重前朝之事,膝下这些孩子们有成材了的,竟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