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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2207)

作者: 雁九 阅读记录

曹颙被问的讪讪,也不好贬低那两个世交侄儿来赞未来姑爷,只好“嘿嘿”笑了两声,道:“世家大族,媳妇难做,大学士府看着风光,毕竟是家族旁支,人口简单,省了是非……”

李氏冷哼一声,道:“伊尔根觉罗家是热闹的?完颜家是热闹的?你是从我肠子里钻出来的,还要糊弄我不成?”说到最后,不自觉的扬高声音,脸上已经带了恼色,说话也有些喘。

曹颙见状,忙站起身,上前抚着李氏的后背,道:“母亲身子才养好,儿子有什么不对的,您只管教训,不要气到自己个儿。”

李氏横了曹颙一眼,恨恨道:“你们选了舒赫德,无非是觉得他失父丧母,天慧过去不用侍候公婆,直接可以做享福的少奶奶。即便有太婆婆、太公公,到底隔了辈分,又上了年岁,慈爱还罢,即便不慈爱能熬几年……你们可是真疼闺女啊……”

虽说是亲母子,可被当面揭破自己那点儿阴暗小心思,曹颙也带了尴尬,讪笑道:“母亲您想多了,实在是舒赫德那小子在同龄少年里比较出挑,大学士府家风又正,等母亲见了他,就会明白儿子为什么看上他……”

李氏即便性子再棉和,现下也是动了真怒。

她抬起头,眼圈发红,恨恨道:“若是天下有闺女的人家,都盼着闺女没出嫁就死婆婆;那生了儿子的,费心巴力的拉扯大,就要在媳妇进门前,痛快的去了,省的被当成‘恶婆婆’?我这些年,是骂了你媳妇,还是打了你媳妇,让你们两口子心有余悸,专门挑孤子做姑爷?”说到这里,眼泪已经收不住:“还是你们觉得我老了碍眼,我怎么不早早没了,省让你们如此厌烦……”

见老人家伤心至此,曹颙越发不安。

他觉得自家夫妇俩的私心,是有些不大光彩,可这不过是拳拳爱女之心,哪里又同老太太扯上干系?

却是不明白,为何老太太会伤心至此。

可身为人子,他怎么能看老太太再哭下去。

他忙上前道:“儿子的那点小心思,确实瞒不过母亲,可实因这世道女子不易。在家还罢,我们还能娇宠;出了门子,就要旁人家子媳,要立规矩,要上顺翁姑、中承夫君、下还要照小叔小姑……若是天慧像其他闺阁千金那样,一直平顺,儿子也就不多费这个心……她既小时受了太多的苦、承了太多的难,儿子这当父亲的,怎么还能忍心见她以后辛苦……”说到最后,想起天慧小时眼盲时不言不语静坐的模样,心里发酸,也是语带哽咽。

李氏是当娘的,即便心里着恼,到底舍不得儿子难过。

她用帕子点点眼角,收了眼泪,叹了一口气,道:“儿女都是债……你们就这一个闺女,天慧又是可人疼的,为她算计至此也不意外……只是做人立世,到底存心要正……人皆有私心,可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就悖逆人情道理……谁家的婆婆,不是从媳妇熬起的。十月怀胎,当成眼珠子、心肝一样的养大儿子,难道娶了媳妇,儿子就不是自己的?这是什么道理。你们只想着自家心疼女儿,却没想着自家也是有儿子的么?”

说道这里,她顿了顿:“你们当天慧是心肝肉,那六格格就是简亲王福晋的命根子……若是王府那边,也盼着六格格不吃苦,你们怎么想?”

曹颙被问的无语,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就听李氏接着说道:“即便当父母的没有手把手的言传身教,可这做子女的,心中敬爱尊崇父母,行事多随了父母做派……你们只想着天慧出嫁后享清闲,那她又如何能真心孝顺婆家长辈?就是天佑、恒生那里,有了你这当老子的先例,以后给自家女儿挑姑爷时,是不是也挑失父失母的孤子?能嫌弃亲家母,就能嫌弃自家父母;能怂恿自家闺女应付婆家长辈,就能帮着媳妇糊弄自己亲长。长久以往,心就歪了,家风如何能正?”

李氏的声音不大,却听得曹颙心头狂震。

是了,人有了私心,就容易滋生恶念。

那徐元梦与他本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两个人,他他拉氏老太太更是素未平生。

可为了宝贝闺女出嫁后不受长辈辖制,他心里不是也隐隐的盼着老太太早点过去。

自己总自诩为伪君子,这下却成了真小人。

不仅如此,还要带歪孩子们。

他们夫妻的企图,本就没有瞒着天佑与天慧。

到底是错了。

曹颙坐在炕边,露出几分苦笑……若没有母亲当头棒喝,他在心里还为这门亲事沾沾自喜,委实可笑……

李氏一口气说了这许多,有些乏力,歪着身子靠着扶枕,不在吱声。

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

屋子外,初瑜站在廊下,望着门口的竹帘,脸上带了忐忑……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话是没错的。

第1348章 立身正

从兰院上房出来,曹颙便看到廊下站着的妻子。

他回了下头,忘了下放下的竹帘,而后冲妻子点点头,没有言语,踏步出了兰院。

初瑜默默跟在丈夫身后,直待出了兰院,方低声说道:“老爷……是不是老太太恼了,天慧的亲事,还是提的早了,还是当等老太太回京再议才是……”

她放在虽站在廊下,可丫鬟婆子看着,总不能近到窗下去听婆婆与丈夫的墙角。

因此,她听得并不真切,可隐隐的也听到“糊弄”、“媳妇”、“婆婆”的字眼。

之前他们夫妇两个相看舒赫德,并非是忘了出京的李氏。

而是因李氏这些年很少过问家务,对于天慧的婚配,除了早年有意将天慧说给福秀之外,并没有说过其他话。

可老人家虽不插手长孙女的亲事,可心里也牵挂吧?

所以前几日,听自己提及天慧亲事,婆母的反应那么冷淡……

曹颙听了妻子的话,脚步缓了缓,道:“与这个想干系也不想干系,总之是我的过错。”

初瑜虽心中疑惑,可路上也不是说话的地界,夫妻两个便沉默的回了梧桐苑。

曹颙心里虽沉甸甸的,但看到妻子脸上的不安,便打发丫鬟下去,道:“是我的不是,只是想着自家女儿娇贵,能少吃些苦头当然好……大学士府门户再相当,舒赫德人才再好,可确实也因没有父母这一条让我多青睐几分……咱们这样的人家,即便再舍不得女儿,也没有召婿进门的道理……赘婿又向来为世人不耻,真正有心气的男儿谁会甘心为赘婿?我寻思着,舒赫德祖父年迈,叔叔又不成才,若是做亲,往后长辈这块还是多赖妻族,定不会怠慢天慧……却是看得短浅,只想着闺女顺心如意,忘了儿子这边……我虽自私凉薄了些,却不愿孩子们随了我……”

初瑜听了,依旧迷糊。

舒赫德这个女婿不好?关儿子们什么事?老太太私下教训儿子,到底是为何缘故。

曹颙正反省自己的过失,懒得多言,说了这一句,便闭口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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